“李推官,襄阳府二十四人联名状告你在襄阳罗织罪名,屈打成招,以莫须有之罪逮捕襄阳府一百零八家并擅自抄没其家产。
此前按察使司已行文,命你前往会城对质,你却畏罪抗命,本官分巡下荆南道,奉按察使司之命,前来捉拿并押送武昌。
这是朱票!”
宋性掏出按察使司的逮捕令向着李信展示。
“襄阳士绅合谋劫杀邓州判官刘文一案,乃下官亲身经历,其密谋之时下官就在现场,随行锦衣卫皆可为证,救援刘文时抓获之贼人尚在,参与之襄阳卫军户亦可为证,之后被抓者多半已招供,供词亦在,另有搜出之火炮,火铳若干,前户部侍郎李文郁亦可为证。提刑按察使司不信这些确凿之人证物证,却信几个逃跑之嫌犯一面之词,以此归罪下官,下官倒是糊涂了,难道提刑按察使司一贯如此黑白不分?
至于抗命就更无从谈起。
下官从未见过提刑按察使司行文,这抗命又何来?”
李信说道。
“李推官,这些待到武昌,再向黄臬司解释吧!
本官只管奉命押你去武昌。”
宋性说道。
紧接着他一挥手。
然后他走向府衙门外,而那些差役则押着李信,李信昂然走着,那些襄阳府的衙役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走过……
看着李信那副嘴脸,宋副使怒道。
李信喝了口茶。
“宋副使,还没搞清此时局面的是你。
你以为几个地方官联合起来,就能只手遮天了,你难道不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你以为我就是年轻气盛胡作非为?你们得知道什么才是天下大势,就凭你们想阻挡这天下大势?螳臂当车罢了,你们不但没有自知之明而且蠢到无可救药,杨大使明明已经把明路给你们指出了,看看山西士绅如今难道过得比过去差?他们的确被分了田,可过的并不比过去差,甚至不少人比过去更有钱,我实在不明白有这样的例子摆在那里,你们为何就是死抱着那点田地?
这个世界很大。
燕王给所有随他西行的,一家赐田一千亩。
但这还只是他领地九牛一毛而已。
你们为何觉得自己手中田地就那么宝贵到非要为此挑战自己战胜不了的人呢?”
李信说道。
“我等岂是为私利,我等为的是这浩然正气!”
宋副使怒道。
……
而此时,外面已经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团团包围。
“闪开,都闪开,聚众包围府衙,你们是要造反吗?”
同样闻讯带兵赶来的襄阳卫指挥使谢源骑着马喝道。
不过他前面已经把府衙堵的水泄不通的百姓们,只是转头冷眼看着他却没有一个闪开,谢源也有些心里发毛的看着这一幕,他也没想到事情搞得这么大。薛鹏的确给了他命令,要他在宋性需要时候提供帮助,但他根本没想过,李信有这么强号召力,这根本连府衙都出不了啊!
这外面里三层外三层,至少已经聚集了数千人。
他也是老将了。
他知道一旦打起来,真有可能酿成大规模民变的。
“宋副使乃分巡下荆南道,奉命押送李推官到武昌,有人在提刑按察使司告了李推官,提刑按察使司就得把李推官叫去对质,并非就是给李推官定罪。尔等在此阻挠,围攻府衙,反而陷李推官于煽动作乱之罪,都赶紧散开,本指挥做保,断不会容那些奸人陷害李推官。”
他迅速换上一副表情,和颜悦色地说道。
然后……
还是没人理他。
那些刁民们都只是抱着膀子看着他。
谢指挥使恼羞成怒,他毫不犹豫地拔出短铳,对着天空扣动扳机。
“都给我让开,否则格杀勿论!”
他喝道。
但依然没人理他。
“都瞄准!”
他喝道。
后面跟随的士兵们,立刻把三眼铳放平,夹在胳膊下,拿出火绳吹燃。
就在此时,宋副使的脸出现在府衙墙头。
“谢将军,快救我!”
他带着惊喜喊道。
原本已经有些动摇的百姓们面面相觑,紧接着所有人都靠拢,就像端着长矛般举起他们手中各种武器,还有几个拿着砖头的,在后面向着谢指挥瞄准。谢指挥看着墙头的宋性,再看看面前密密麻麻的百姓,举着另一支短铳,一时间陷入两难,但就在这时候,他的士兵后面一阵混乱。他急忙转头向后望去,后面是仿佛山洪般涌来的无数青壮,而这些就不是附近匆忙过来的了,这些青壮手中不但有大量冷兵器,甚至弓箭都有。
而最前面的赫然是襄阳银行掌柜和他的押运队。
“谢将军,别做蠢事!”
后者喝道。
紧接着那十名锦衣卫上前,他们一个个亮出黄罩甲,在马背上举起他们的短铳。
“谢将军,小的锦衣卫小旗孙成,奉锦衣卫指挥使宋忠将令,随行保护襄阳府推官李信,李信乃是先帝门生,监国太后懿旨,无论其身犯何罪,都必须由圣旨处置,没有圣旨,任何人都无权抓他。”
小旗喝道。
紧接着他手中卷轴一抖,一份圣旨立刻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