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孙秃子跟前,压低声音说:“情况有点变化,现在是……”
孙秃子没有停止脚步,打断道:“我大概都知道了,先了解一下情况吧。”
我点点头,和侦查员一起跟着孙秃子进了招待室。
孙秃子先是打量了韩伯伯几眼,韩伯伯以为他是殡仪馆的领导,极力保持着镇定,毕竟有两位侦查员恭恭敬敬地陪同着,再加上孙秃子有个油光水亮的脑门,让人不容小觑。
孙秃子对韩伯伯轻声问道:“你闺女出生的时候是不是难产?”
此言一出,大家都懵了。
孙秃子这是要干嘛?上来就问这么生猛的问题。
韩伯伯被他问的目瞪口呆,缓了几秒钟,回应道:“你怎么知道?这事没几人知道啊?”
韩伯伯扫视着两位侦查员,他们做出无辜的神情。
孙秃子不动声色,继续追问:“看来是真的难产,对吧?”
韩伯伯茫然地点点头,猜不透孙秃子话中的深意。
孙秃子点燃一支烟,用力吧嗒几口,又问:“你闺女小时候挺难哄的吧?是不是经常半夜里哭?”
韩伯伯没有随即回答,只见他抬起哆哆嗦嗦手,捂住了胸口。
我以为他犯了心脏病,迅速上前询问状况:“韩伯伯,你怎么啦?是心脏不舒服吗?”
韩伯伯微微摇头:“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喘不过来气。”
两位侦查员一前一后,轻抚着韩伯伯的身体,以免发生意外。
他们略带不满地看着孙秃子,好像在责怪他不该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但孙秃子佯装什么都没看到,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韩伯伯抬手将我们拨开,气喘吁吁地说:“你又说对了,我那闺女小时候天天哭,尤其是到了晚上哭得厉害,后来我还特意带着她去医院看了看。”
“大夫怎么说?”我奈不住好奇轻声问,急于知道这风牛马不相及问题背后的联系。
韩伯伯做着深呼吸,让自己气喘匀了:“当时在医院检查了多半天,结果大夫说什么问题都没有,也是,我闺女能吃能喝有啥毛病,只是她的命不好。”
“是命不好。”孙秃子的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同情,脸上也浮现出些许伤感。
两位侦查员听得找不到南北,一个比一个迷糊。
老墩抓着脑袋,提出疑问:“孙师傅,你问的这些问题跟案件有关系吗?”
孙秃子瞪了他一眼,幽幽地说:“或许有,或许没有,不问清楚怎么知道有没有呢?”
黑疤站出来打圆场,扯了下老墩的衣角,说:“一切听孙师傅的,破案不就是找线索的过程吗?”
韩伯伯听到大家在为韩爽的案件而努力,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身子猛地一斜,就要跪下叩谢,好在我反应迅速,一把将他搀扶住。
“韩伯伯,你这是干嘛,我们帮你可不是为了图感谢,而是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我对韩伯伯连连安慰道,韩伯伯流下喜悦的泪水,脑袋用力点了又点。
而孙秃子仍是满脸的平静,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你闺女在医院里应该经常接触死人?对不是?”
“这个我不清楚,闺女说自己是急诊室护士,应该没有死人吧?”韩伯伯仰头环视着大家,好像再等我们给与回答。
当我听到“急诊室护士”几个字的时候,瞬间觉得孙秃子的猜测有道理。
在那个地方上班可不是经常遇到死人嘛,比如出车祸的,打架斗殴的,还有自杀等极端事件,这些都归急诊室管。
前段时间听某医院的大夫聊天,他们说死人最多的地方就在急诊室,其次才是太平间,所以谁要是去了急诊室,那算是倒了血霉。
韩伯伯见大家都不讲话,问道:“是不是案子有了线索?这次能抓到真凶吗?”
两位侦查员不知该如何回答,纷纷向孙秃子投去求助的眼神。
孙秃子猛抽一口烟,憋在嘴里,停了十几秒,缓缓吐出烟雾。
“天意啊,都是天意。”
韩伯伯十分不解,问道:“什么意思?是老天爷不想让我闺女活了吗?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老天爷这是想干嘛?为什么拿我闺女出气?”
韩伯伯越说越激动,瞬间又是老泪纵横。
“哎,既然赶上了,那我就再试试吧。”孙秃子起身朝门口走去。
两位侦查员见孙秃子应下了此事,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
“孙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去现场看看?”老墩迫不及待地问。
孙秃子掐指算了算,眉头皱成一团:“今天怕是来不及了,明天一早吧。”
“好的,我们开车来接你!”老墩随即应声道。
黑疤好像怕孙秃子反悔,拍着胸口说:“接什么接啊,今晚我们就住这里了,明早随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