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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
春意正浓,杨廷和倚在躺椅上,舒服得晒着太阳,眯着眼享受难得的宁静。
“老爷,老爷……”
“别吵,”杨廷和眼皮不抬,懒洋洋道,“不是说了吗,我身体抱恙,不见客。”
“老爷,来人是你当初嘱咐过的那位李先生。”管家问道,“也不见?”
“李先生?”杨廷和蓦然睁开眼,“哪个李先生?”
“就是……就是李神医。”
“啊?他来了?”杨廷和猛地起身。
“是的,就在门外。”
“快请人进来……算了,我亲自过去。”杨廷和站起身,掸了掸衣袍,快步走向大门……
“果真是你……”杨廷和脱口而出,旋即又觉失礼,干笑笑,“先生请。”
李青见他一身家居服,悠闲惬意中带着些许郁闷,不由惊诧:难道杨廷和失势了?
来到客堂,分宾主落座。
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说着寒暄的场面话,待下人退开走远之后,才进入正题。
“先生这次来,可是为入朝?”杨廷和问。
“暂时没这个打算。”李青微微摇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朝局近况……”
话锋一转,“你这般模样,可是被排挤了?”
“这么说也不为错。”杨廷和苦笑,“我现在啊,是被人两面夹击,里外不是人。”
李青诧异了下,旋即又觉如此也算正常,问道:
“你可是想下野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可皇帝暂时不放人啊。”杨廷和叹道,“我现在的处境是被嫌弃又被需要,两方人都是如此。”
“那你还能主持朝局吗?”
“这个自然!”杨廷和颔首,“群臣需要我来牵扯皇上,皇上需要我来压制群臣,我依旧处于权力巅峰!”
李青缓缓点头:“朝局目前如何?”
“皇上扭转了颓势,开始一点点发力,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几年,就能彻底掌控朝局了。”杨廷和叹了口气,“可这并不意味着是好事,一次次的抗争,一次次的失败,尤其是历经正德皇帝之后,群臣不满情绪到了顶点,这次再败……后果很严重!”
李青微微皱眉,道:“他日你走了,可有人能扛大旗稳住局势?”
“满朝官员无一人能扛大旗!”杨廷和道,“除非你亲自出马!”
“除我之外呢?”
“那就……杨一清吧,他勉强能撑住。”杨廷和说道,“我有种预感,矛盾大爆发就在这一两年了,皇帝多智,可终是年轻,他没那么大的耐心……”
顿了顿,“我劝你不要走远,不然,你可能会错过出手机会。”
李青眉头微微皱起,沉吟道:“你觉得矛盾会以什么形式展开?”
“继统还是继嗣!”
杨廷和说道:“事实上,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也不算明朗,按理说,继嗣的话就不能再认回去了,可皇上依旧称呼兴献王、兴献王妃为父母,这不合规矩,可皇上也确实改口称孝宗皇帝、张太后为皇考皇妣,这个界定……太模糊了。”
“当然了,这也是双方都妥协的结果。”杨廷和苦笑道,“可若是矛盾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礼制可是臣子掣肘皇帝的最好手段,又岂会弃而不用?”
李青缓缓点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