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眼睛一亮,赞道:“妙啊,先生此计甚妙!”
说着,他看向张辅,“英国公以为如何?”
张辅老成持重,也是从始至终都站在他这边的人,朱祁镇得照顾到他的感受,再者,马上就要打仗了,不能让人心里憋着郁闷。
“臣以为…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张辅轻轻点头,“嗯,此策可行,不过为稳妥起见,最好是做两手准备,朝局如此,地方官儿也是看京里人的脸色行事;
不排除他们想平乱,京里人却不许他们平乱的情况,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容不得半分马虎,需慎之又慎才行。”
李青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反驳,叹服道:“国公考虑的极是。”
事实上,京官确实能影响地方官儿,但地方官之所以听话,是因为京官能为他们谋福利,倘若京官让地方剜肉,就行不通了。
就如朱祁镇这个皇上,施行不利于官绅的国策困难重重,是一个道理。
况且,京官的根大多都在地方,江浙禁海,他们自己就会先扛不住。
虽然朝廷切断了民间和日本的贸易往来,但海上贸易可不止一个日本国。
不过。张辅怎么说也是国公,李青不好不给面子,再者,谨慎点儿总是好的。
朱祁镇点头道:“还是国公思虑周全,就以国公所言,不过…这次国公要去福.建平叛,短期内怕是无暇兼顾江浙,万一祸事大起……国公可有预备人选推荐?”
张辅想了想,看向于谦。
于谦张了张嘴,沉默无言。
李青瞧见,又将皮球踢给张辅,“国公乃国之利器,对军事的了解无人能出其右,武将之中何人可用,何人能用,想来国公已成竹在胸了吧?”
“国公不妨明说。”朱祁镇笑道,“朕对国公是十足的信任。”
张辅不再推诿,直言道:“杨洪。”
“杨洪?”朱祁镇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为何张辅看于谦,而于谦又支支吾吾。
原来如此……朱祁镇略一沉吟,点头道:“那好,江浙若真祸事做大,就由他去平叛。”
顿了下,“于爱卿。”
“臣在!”
“这件事,你私下知会于他,莫要声张。”朱祁镇说,“毕竟用不用兵还在两可之间。”
“臣遵旨。”于谦拱手称是。
李青却是暗叹:“于谦这种性格,实难位极人臣,他日焉能掌控朝局。”
诚然,于谦这种品性是值得肯定的,但庙堂之上,品格高尚却不可取。
于谦有能力,就是这性子拖了后腿,终难成为杨士奇那样的顶级权臣。
李青有些心累,他想将于谦捧到杨士奇的那样的高度,奈何于谦不是那块料。
转念一想,若于谦真是那块料,朱祁镇也未必肯。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李青暗道:“我还是顺其自然吧!”
毕竟历史上的于谦,就是被朱祁镇给杀了,李青也怕强求之下,重蹈覆辙。
朱祁镇随他爹,是个对权力极度渴求的皇帝,真若将于谦捧到那样的高度,掌控欲极高的朱祁镇未必容得下于谦。
唉,就这样吧……李青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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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出宫,一起去了兵部衙门,稍后,又一起赶往户部。
户部衙门。
王佐翘着二郎腿,品着茶,悠哉悠哉。
眼下不顺心的事儿是挺多,但不顺心的人不止他一个,大家都不顺,他也没什么心理落差。
相反,他倒是因祸得福,一跃成为了户部尚书。
从这方面来说,他倒成为了受益者。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不外如是。”王佐摇头晃脑地感慨一句,笑眯眯的抿了口茶,满心惬意。
“大人,大人……”衙役急急冲进来,还未来得及禀报,便被王佐呵斥,“毛毛躁躁成何体统,一点规矩都没有。”
王佐官做大了,脾气自然也上来了。
衙役被他这一训,吓得连忙跪地告罪,一个劲儿赔不是。
这种仅需一句话,便能左右他人情绪的滋味儿很美妙,也是权力的魅力所在。
王佐很享受这种感觉,抿了口茶,轻哼道:“什么事儿啊?”
“回大人话。”衙役嗫嚅道,“英国公、兵部于侍郎,还有一个兵部都给事中要见大人。”
“英国公?”王佐倏地起身,也顾不上摆谱了,“他们人呢?”
“就在前堂。”衙役说。
“好,我知道了。”王佐挥了挥手。
衙役拱手告退。
王佐眉头紧皱:“他们过来做甚?”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惊道:“英国公、于谦不会是……嘶~不会是要打仗吧?”
再想想小皇帝这些日子的行事做派,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由心中忐忑。
暗骂:“娘的,这是要发兵的节奏啊!
这、这…这小皇帝也太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