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什么？”老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如炸雷般轰然间将莫天震得浑身一个激灵。

知觉稍稍恢复了一些，可他依旧很难自由的控制自己的行动。

自己是在害怕吗？是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正是害怕的表现吗？但为什么呢，他可不觉得自己会像杰西卡一样只是黑暗的环境就能将他吓得瑟瑟发抖。

“咕噜噜噜。”

耳边一连串炸响的气泡声，让已经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他，猛地回忆起了一些非常糟糕的画面，以至于让他猛然间瞪大了双眼，胸口处传来强烈的灼痛，感觉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

“再不呼吸的话，你会被活活憋死的。”

依旧是老人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显得低沉，反而变得有些缥缈起来，让人很难捕捉到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的。

只是莫天早已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身体上传来的痛苦越来越强烈，那感觉仿佛在下一刻，自己就会原地爆炸一般难受。

“呼吸！”

又是一声如同炸雷般的爆呵，莫天那有些混沌的大脑下意识地便按照对方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感觉就像久旱逢甘霖般，气流化作了一股清凉的溪流，瞬间将他仿佛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的五脏六腑，浇了个通透。

痛苦的感觉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这种犹如从地狱被人一脚踹回天堂的感觉，让他的大脑一时间变得一片空白。

几乎是有些贪婪的，莫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美妙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完全不想去思考任何其他事情。

叮咚作响的气泡声依旧不断地回响在他耳边，随着身体慢慢恢复正常，莫天的脑海也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怪不得四周显得如此漆黑。于是他试着睁开了双眼，眼前出现的果然不再是普罗旺斯躺着的那个病床。

广阔到无法形容的空间里，自己正随着暗流缓缓漂浮着。放眼望去，目所能及之处尽皆一片暗红，极远处不断闪烁着的银白色光芒，如繁星般让他不知是身在大海，还是身处宇宙。

稍稍移动一下身体，就能清楚地感受到水流拂过皮肤时的感觉，虽然肢体遇到的阻力并不像他印象中那样强烈。但即使再微弱，如此特殊的触感他也不会判断错误。

害怕溺水的本能让他再次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只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水流此刻就像空气那样，被他自然而然地吸入肺里，然后再轻轻吐出，除了让他感觉有些诡异之外，身体反而觉得有些轻飘飘的十分舒适。

印象里自己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只是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莫天实在是没有想到，所谓的精神海还真的是一片海，更没想到第一次来到这里，就差点自己把自己给憋死……

“大海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所以没有必要害怕，试着放松身体。”

自从来到了这片奇怪的海水里，莫天能够很明显察觉出自己的一切感官都变得有些迟钝，或者说有些脱线，就像被加上了一层网络延迟。

就比如现在，经过了老人的提醒，他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得非常紧。这样的情况简直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以至于让他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不要着急，慢一些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

虽然老人不断地在他耳边安慰着，但说来容易，莫天越是想要放松身体，那种异样的感觉便越强烈，就像正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抓着他的身体，肆意地摆弄着。

“真是没用啊……”

就在莫天感觉快要被逼疯的时候，耳边忽然间响起了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完全是本能反应，莫天额角的青筋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想也不想挥拳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砸去。

“滚出来！”

……

一拳挥空的莫天猛地睁开了眼睛，通红的眼珠看上去有些吓人。

片刻的寂静过后，莫天忽然间愣在了那里。四周依旧是一片暗红色的海洋，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一切都显得很奇怪，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身体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在他膝盖上狠狠地来了一下，此刻依旧未消的怒火便是之后的膝跳反应。

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那种奇怪的延迟感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几乎已经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周身传来温暖的感觉同样十分熟悉，那是一种包容了一切的感觉，与其说是温暖，倒不如说是一种极致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