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年的苏颂,能任权知贡举,可知,他已是王安石新法团队里的一员。
至少,王安石是这样认为的!
想到这里,苏颂就唏嘘了两声:“往事如烟啊……”
他看向那内东门下匍匐的曾肇的身影,想起了当年的他。
当年——他也曾如曾肇一般,伏于内东门下。
不过,不是谢罪、告罪,而是坚决的驳回诏书。
那一年,是熙宁四年。
李定李资深匿母丧不服的事情爆发。
而他苏颂时任知制诰,负责为先帝起草制词。
一如今天的曾肇!
而李定的除授,是王安石推动的。
但,作为知制诰,苏颂实在无法接受李定的行为,于是,坚决拒绝给李定写词头。
因为这个事情,他被王安石认为,是忘恩负义,也是挑衅其宰相威权。只能被迫出知地方。
拗相公就是这样的。
而这也是苏颂之所以要入宫求情的另一個原因。
虽然说,当年的他和如今的曾肇,是不同的。
曾肇属于捕风捉影,但他有确凿证据。
可终究让他有些共情。
想着往事,苏颂慢悠悠的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曾子开本心不坏……只是为人欺骗了。”他轻声说着,以此来说服自己。
正等着,忽地内东门外的宫闱回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苏颂见着来人,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迎接。
“张修使……”他远远的迎出去,亲热的喊着张方平的差遣——元祐字典修撰使,这才是对张方平正确的称呼。
工作场合要称职务!
哪怕对方已经致仕退休了!
但这依然马虎不得。
因为可能一个称呼错误,就会得罪人。
苏颂拱手:“您怎么入宫了?”
“子容啊!”张方平拄着那柄天子御赐的崖州黄花梨所制的几杖,慢慢的来到苏颂面前。
在他身边,还跟着苏辙。
张方平对着苏颂微微拱手还礼,叹道:“老夫这是不得不来啊……”
“子由这次却是做差了。”
“为防其有污慈圣慈名,老夫只能是厚颜入宫,去两宫慈圣与官家御前谢罪了!”
苏颂听着,颔首道:“吾也正欲到御前为曾子开谢罪……然后再往两宫慈圣之前谢罪……”
“不如同往之?”苏颂问道。
正好,他本来也打算顺便到御前,帮苏辙说说话,疏通疏通。
如今,有张方平同行,靠着张方平的面子,事情应该就要好办多了。
张方平颔首:“甚好,老夫正好也许久未与子容叙旧了。”
苏辙耷拉着脑袋,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些伏拜于内东门下的同僚们。
曾子开、上官彦衡、鲜于子俊……
不过,苏辙对此其实是早有预计的——乌台诗案的时候,他就已经尝过了类似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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