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滨闻言,脸上终于露出苦色,和何梅卿说了心里话:“梅卿,我如何不知道这点。
只是皇帝性格急躁,急着看到成果。而咱们这些人,现在也都一个个热血上脑,恨不得一天都能吃成胖子。
外边又都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对咱们这些人发难。
咱们现在已经是停不下来啊……”
若非如此,那胡海滨已经发现了危险,又如何会让何梅卿去请周图南来?
何梅卿越发迷惘,想着周图南那等冷笑模样:“一群书生,毫无半点工作经验,就准备来主持变法。下面半点根基都没有,全在空中漂浮着。
你们下发的那些政令,朝令夕改,自相矛盾,根本没有实施可能。
到了州县怕是直接被人给丢在垃圾桶里,懒得去看一眼!”
……
……
江南阴雨,连绵不绝。
已经是到了秋季,这雨水都带着冷意。
周图南却在房中喝酒读书,就有党时宁来访。
他一脸苍白,身上狼狈,见了周图南就哀伤的道:“图南,梅卿死了!”
周图南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却又浑然无事一般的放在嘴边,一口喝了,却是淡淡的道:“我早和梅卿说了,让他看着事机不对,能逃就逃。
不过他是一根筋,没你聪明。怕是不敢逃吧?”
“是!他不肯逃。梅卿说是世界各国变法从没有不流血死亡的。他要以自己的鲜血警醒世人。”党时宁道。
接着就失败始末说了,说是太后干政,将皇帝软禁。
胡海滨等人准备发动兵变,入宫解救皇帝,结果被统军的直隶按察使所出卖,结果功败垂成云云。
周图南闻言冷笑:“我若是那直隶按察使,也会和他一般做!”
党时宁愕然:“图南,你?”
周图南道:“我是那直隶按察使,明知道你们这些人会失败,我为何要跟着你们这些人陪葬?
三个月间,发布两百多条政令,亏你们做的出?
明眼人,哪个看不出你们这些人是胡来作死。有谁会陪你们发疯?
你们这般变法,看看那些地方实力派的督抚,有哪一个站在你们这边了?
便是你们兵变成功,救出皇帝,囚禁了太后,也控制不得局面。马上就要面临此起彼伏的叛乱!”
这话刚刚出口,就是一个雷霆闪过。轰隆之间,眼前一切尽数都在开始破碎!
……
……
长庆府陈宅当中,雾气消散。
胡海滨一脸颓然的坐在一个中年儒生旁边,不发一语。
而那中年儒生却道:“刚才那经历如何?”
这话问了,胡海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苦笑道:“一切种种,恍惚若梦。也幸好是梦,这若是真的……”
若是真的,这就不只是害己,而且还害人误国了!
这次在这演化当中,所经历的一切种种,对他的自信心打击无比巨大!
那中年儒生又问:“你这次有什么教训?”
胡海滨恍惚道:“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但是真的执政之后,却发现一切都不受控制了。仿佛坐上一匹发狂的野马,拼命狂奔,想停也停不下来!”
那中年儒生又问:“何以如此?”
胡海滨苦笑:“纸上谈兵,书生论政。终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那中年儒生却又看向周图南,笑问:“你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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