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在什么时代,处于最底层的老百姓都是被压榨的牛马。
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
回到家后,吴阅困乏,去书房歇会儿,沈映蓉则把食盒送到胡氏的屋里。
婆媳二人唠起了家常。
另一边的吴阅坐在竹榻上,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阴郁中。
外头的太阳已经西下,少许余光透过窗棂投射进屋,落下阴影。
花架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支荷花,有的已经绽放,甚至连花瓣都掉落了。
吴阅直勾勾盯着那绽放的荷花,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因为他想起萧煜看自家妻子的眼神,心里头极不舒服。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惦记。
那种雄性占有欲令他懊恼,同时又清醒地明白,他护不住沈映蓉。
如果萧煜真要干点出格的事,吴家是护不住沈氏的。
今日那小子解释聚众招妓的来由,他压根就不信,还有小霸王的恶号,那纨绔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吴阅坐不住,心事重重背着手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权衡盘算。
他爱沈氏不假,成婚这三年来两人相处得甚好,细水长流,和谐而安宁。
如果说他前程顺遂,或许夫妻会一直细水长流走一辈子,因为她真的是一位很好的伴侣,知趣,识大体,处处周到妥帖,让人省心。
偏偏萧煜对她起了心思,偏偏上天给了他走门路改变前程的机会。
吴阅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理智告诉他,倘若把沈氏送出去,日后两人的婚姻必定会受到影响,甚至解体。
可是他太渴望改变现状,一点都不想继续在王县令手里当牛做马。
他的自尊接受不了四次会试失败,更无法想象倘若再次失利后的艰难情形。
难道要一辈子做县丞吗?
吴阅胸中聚集了一腔不平。
他恨,恨自己明明腹有才华,却无法得到施展。
他恨,恨上天不公,凭什么萧煜那纨绔从一出生就是他们这群士子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真的一点都不贪心,明明那么努力上进,为何总是差一点运气?
视线落到那几支绽放的荷花上,也不知是它们太过耀眼,还是其他原因,他忽地走上前狠狠地将花瓣揉碎。
瞬间满地都是残花。
低头看着手中被蹂躏的残花,他这才觉得心里头舒坦了些。
白日累了一天,晚上沈映蓉歇得早。
吴阅进寝卧走到床边,看着妻子熟睡的面容,他默默坐到床沿。
天气炎热,她散了发,穿着轻薄的丝质寝衣,身上未盖薄被。
如墨青丝好似光滑的缎子,侧躺的面容温婉娇美,纤长的眼睫,秀丽的鼻梁,饱满的唇,乖巧得叫人怜爱。
她平时睡觉喜欢侧躺,膝盖会微微弯曲,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吴阅凝视她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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