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总让她想起死去的丈夫，心里头就跟压了千斤大石一般，吃睡不安。

她醒来发现英子竟然还没回来，骂骂咧咧了句：“死丫头，对她六叔比她亲老子还亲！”

看了看天色，还黑着，农家没有滴漏，不知时辰。

此时，月华铺满了院子，她披衣起身，推门进到堂屋。

桌上的油灯被穿堂风一吹，剧烈摇曳起来，林老娘看了一眼小马扎，上面没人。

一下子，林老娘有些不安来。

英子一直守在这西屋门口，怎灯还亮着，人不见了？

赶忙掀起西屋的门帘，探出头来，只见床头侧坐着个小人儿。

英子坐在床沿，侧靠在墙上，小脑袋不时从墙上滑落，来回点一下。

她双眼紧闭，嘴角里还流着哈喇子，把抱在怀里的书面都浸湿了。

“你怎坐这里？你六叔怎样了？”林老娘叫了声。英子茫然地抬起头，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下一秒，猛然惊醒，赶忙跳过来挡住奶奶，还用力将奶奶推出屋子。

“奶奶，六叔在睡觉，你别来打扰！”

林老娘没好气道：“死丫头，你发什么疯！”

“六叔说的！”

“起开，你老子的话，也没这么管用过！下半夜我来守着，你回屋睡去……”

林老娘看着气势大，但力道远没有习武的英子强，被英子推的连连后退，退出西屋，这才停住。

英子见奶奶有点生气，立马撒娇道：“奶奶，我守着就好。”

林老娘又气又欣慰，还是转身走了，没好气道：“等明儿再让你娘管管你！”

英子见奶奶走了，深深叹了口气，心底有些害怕和担忧。

六叔去哪儿了？

打从她上半夜进西屋问六叔要不要喝水，就发现六叔不见了。

然后她在床头上找到一个竹牌，正面写着“出恭”二字。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六叔回来。

于是，她又发现背面写着，“再等会！”三字。

此时，东屋里也传来动静，是林武山的声音。

他披衣走出来，打算来西屋看看：“英子，你六叔怎样了？”

“六叔睡觉呢，没事！”英子拦住要进屋的父亲。

“哦，你好生守着。”林武山也没多想，点点头，转身回屋陪妻子去了。

英子这才松了口气，可一回到西屋，她就有些恐慌。

突然，床上传来一道声音。

“英子，早些回去睡吧。你不用守着了！”

林栖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说了句。

英子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缓了会，连忙高兴跳到床边：“六叔，你去哪儿了？我去茅坑没找着你！”

“咳，咳……”

林栖没想到她真会去找。

“那地方太臭了，我换了个地方蹲……”林栖解释。

“嘻嘻，六叔别怕，我不会乱说的。你与红豆小姨的事，我都知道。”

十一岁的英子，似乎秒懂了某些故事。

“你知道啥了？”

这下林栖不淡定了，把脖伸出被外，拐个弯，抬起头，认真问道。

自己可是咋啥都不知道。

“你们……嘻嘻……”

说了一半，英子笑起来，然后把那本《南国女侠录》打开，借着帘外的灯光，翻到第六十九回。

林栖凭着过人的眼力，看到那上面是张插画，画上是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画面很正经，连手都没牵！

“别瞎想，别瞎说，别坏了闻师姐的名声！”

“我没瞎说，阿娘说的，只要红豆小姨哪天来咱家，你不出半天肯定会回家！”

“啊，她刚来过？”

“傍晚的时候啊！”

“我咋不知道！”

“当时，你不让别人打扰的呀。然后她就走了，然后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