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就照此办理,招生果然身体恢复得蛮好。五十六天产假满期,她就去一队上班了。早上喂饱小孩去上班,到中午回来才能喂奶,下午要等到晚上收工回来才有奶吃,上午、中午几个小时小孩子也只有吃糖水度过了。
小英吃饱了就睡,尿急了就哭,尿光了又睡,醒来了就得要吃,真是邪乎!场部没托儿所,只有我一个小孩,正好马场长夫人没事,就请她带一下。从此,我们俩家结成了好朋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60年2月的一天,招生在一队上班,带一位湘工人一起去丈量砍坝面积,山坡上有许多工人在砍树,有一位工人在砍一棵20多米高的大树,大树快要倒了也不喊一声:“山坡下有人吗?”
参天大树哗啦啦从山上向下劈来,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树枝即将打到那位女工人了,招生猛力把她一推,自己却躲闪不及,刹时就被树枝击倒在地,那位女工人得救了,她爬一看现状,大声疾呼:“快救人啊!树打倒人啦,救人啊!……”
工人们闻声赶来,只见邹招生她口里流血,昏迷不醒。一位叫谷邦万的工人,二话没说,背着邹招生就往场部跑,马场长、许书记见人未醒来,血继续流着,忙叫人送卫生所急救,那位李医生忙了一阵说:“快!快送孟那县医院。”
那时农场没有汽车,我们在通往孟那县的公路旁好不容易等到一辆班车,可是车上人太多,挤不上,急得我直跺脚。幸好一辆部队吉普车路过,见状,立即停了下来,把人扶上车,由李医生护送着,我也顾不了小孩,托场长夫人照顾,急忙上了车。
车上坐的是孟那县边防团驻军首长,他见此情状,叫驾驶员要又快又稳地争取时间,救人要紧。望着不省人事的招生,我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我紧抱着招生的头部,怕汽车颠簸震荡脑子加重病情,李医生高举着输液瓶输着液,招生嘴里的血还在流,双眼紧闭,我心急如焚,痛苦万分。赶到孟那县,那位首长在路边的驻地下车,叫司机直接送到三公里外的县医院,我向他敬了一个军礼,深深地道谢。
人很快入院急救,医生检查验血、测脉搏,忙了一阵,招生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的心跳加快,打了针,服了一些药(是撬开嘴灌下去的),人仍然没有醒过来,到天黑以后,口里的血还没止住,人昏迷不醒。我的心七上八下,十分沉痛。
医生说:“危险期未过,观察几天看看。”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竟遭如此不测。小孩刚出生几个月大,大人体质尚未复原,我暗暗流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敢往下想。
一连几天,她不吃不喝,也不动弹,一直昏迷不醒。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真是度日如年啊!熬到第八天,她慢慢张开一双无神的眼睛,痴呆呆地望着,忽然,似乎看清了是我,好像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我抚摸着她的脸,捋着她那可爱的小辫子,轻轻地呼唤着她的乳名,难过地吻着她的脸。她把手伸向我,我紧紧地握着她娇小的手,亲吻着,她慢慢闭着眼睛,又昏睡过去了。
我不时地追问医生:她的病情怎样?……医生经过会诊,提出“建议速转思市医院”。那时农场场部还没有电话,我就把电话挂到勐西区上级,请他们转告农场。马场长说:“由医院医生决定,该转就转。”我马上到孟那总场会计处借了钱,办了转院手续,带着招生搭上去思市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