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如涯鬼母走远,白静萱顿时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她的额头滚落下来,不过是片刻就已经沾湿了她的鬓发。
江渺渺说如涯鬼母一向对她包容,但是白静萱却十分清楚,所谓包容,是建立在她是白静萱的基础之上的。
白静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如涯鬼母每次看着她的时候,都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如涯鬼母在看谁?
白静萱不止一次的疑惑,但是却不敢把这个疑惑说出来,她只能够把这个疑问埋在心里。
如涯鬼母在一个阁楼前面停了下来。
她面前的阁楼整个都是用玉石做的,这种玉石有安魂定魂的功效,然而却被拿来做房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要是普通人见了,怕是都要心疼的心头滴血了。
然而如涯鬼母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慢慢悠悠的进了阁楼。
阁楼里面整个都是空的,唯有中间放了一个箱子,而在箱子上面,却是一个虚影。
虚影已经接近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如涯鬼母毫不犹豫的跪在虚影面前,垂着头,恭敬的叫了一声主上。
“如涯,你今日看上去有些憔悴。”
虚影一双眼睛望向如涯鬼母,声音冷漠。
如涯鬼母抬起头,叫虚影能够清楚的看见她的神色。
“她已经快要成功了。”
如涯鬼母顿了顿,道。
虚影顿时笑开,甚至笑的腰都弯了。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她能成功又如何?”
如涯鬼母顿时不说话了。
她望向虚影的目光是赤诚的信任,哪怕虚影对她说,太阳是方的,月亮必然从西边升起,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您很快就能够复活了。”
顿了片刻,如涯鬼母又继续说道。
只是这次,她的眼中多了几分狂热的神色,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在面对神明时候一样。
她愿意成为她的狂信徒,为她披荆斩棘,为她赴汤蹈火,为她粉身碎骨千千万万次,哪怕坠入无边地狱,也在所不惜。
虚影缄默的打量了如涯鬼母片刻,然而她的眼中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如涯鬼母如此待她,就是理所当然的。
那是一个蜜罐子里面泡大的姑娘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对她的好。
她从小就被宠坏了,以至于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围绕着她来转动的,所有的人对她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
——不是因为她曾赐予过他们什么,而是因为她本身的存在。
这样的笃定让她在人群之中格格不入,也让她的信徒愈发的狂热。
如涯鬼母的身体略微有些颤抖,她绸缪多年,为的不就是那一天的到来吗?
她可以付出一切。
甚至包括自己。
至于所谓的血脉相连之人,不过就是她创造出来的一个容器罢了。
因为她最合适,所以她留了下来。
所以她能够得到理所当然的偏爱。
而这偏爱都是建立在,她还有剩余价值可以利用,她能够让如涯鬼母达成目的之上的。
只是不知道,可怜的容器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心中会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
或许她也渴望过来自母亲的关怀,但是却从未得到过——以至于从此以后对于这种关怀都是陌生的,抵触的,抱有警惕的。
这种警惕,或许能够救她一命,也或许会是命运道路上的某个分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