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随二人出了客堂,送至门口又说了几句套话,待一行人走了,这才重新关上门,来到躺椅就势一躺。
“嗯~舒服。”
了了一桩大事,李青心头畅快。
细节方面早已和朱厚照议定了,根本用不着他,当然,他这个前太子太师,现阶段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参议朝政。
接下来,募兵制推行后,就是京卫武学了,京卫武学推行后,紧接着就是京察……
李青预估了下,觉得还是稍等等,给文官们一个缓冲的机会。其次,也是朱厚照大婚快到了,先借着喜气冲一冲那些人的郁气,待其稍稍心平气和下来,再继续让他们闹心。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太过咄咄逼人总归不好,虽说京卫武学大体上已经定下了,但能和气一些,李青也不想闹太僵。
“咱老李也是个厚道人啊……”李青往自己脸上贴金,竟小小自我感动了一下。
~
李东阳府邸。
李东阳,杨廷和相对而坐。
杨廷和道:“先生,杨一清进京了。”
“嗯,我知道。”
“您与杨一清私交甚笃,京卫武学的事……”杨廷和欲言又止。
李东阳笑道:“介夫啊,其实,我并不觉得开办京卫武学是坏事。”
杨廷和默然,叹道:“下官又怎会不知?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谢两位先生的辞职,让内阁更进一步,若不好好把握,只怕……会浪费了他们的牺牲啊!”
这是内阁彻底崛起的大好时机,杨廷和不想错过。
进则盖过六部,一枝独秀,退则回归原位,不上不下。
他才四十多岁,他还年轻,他刚入阁就只剩下一个前辈了,他知道,李东阳之后,内阁就是他的天下了。
而李东阳,也不年轻了。
这种情况下,杨廷和怎能不拼?
他的政治生命还很长,若是拼赢了这把,那……想想都激动。
李东阳入阁理政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杨廷和所求,他倒也没拆穿,只是道:
“介夫,我等身为人臣,当以社稷万民为重,忠于此,才称得上忠于君,你既以为京卫武学利于社稷,何以……”李东阳笑道,“呵呵……,这不是本末倒置嘛。”
杨廷和脸上一热,道:“先生啊,没有足够的话语权,如何施展心中抱负?我确有私心,可我也是想……唉,罢了,既然您都这般说了,我当然与您同进退。”
李东阳轻笑道:“我老了,也干不了几年了,未来内阁是你的天下,作为过来人,我送你两个字。”
杨廷和拱手,“请先生示下。”
“善,慢。”李东阳道,“在这里啊,没几个蠢人。无论如何装饰、如何证明自己,其用意都无法真正瞒过人,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此外啊,过于表现自己不可取,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要急,慢慢来,你慢下来,让别人急,别人急了,你的机会就到了。
就说这位风头正盛的李先生,你看人家什么时候急过?急得一直都是我们,可结果……人家做成了,我们呢?内阁走了两位大学士,六部九卿多人被打板子,且又是罚俸,又是降级……”
李东阳失笑摇头,欣然道:“虽说这次我们明反暗帮,可即便不如此,大概率也阻挡不了他的主张会成功。回过头仔细看看,他真正做到了‘善’、“慢”。”
“心是好的,做事的手段亦是高明,比之久居官场的你我,要强太多了。”李东阳感慨,“上次遇到这么高段位的人,还是永青侯呢。”
“他能和永青侯比?”杨廷和不服。
那日他被李青狠狠揍了一顿,疼了好几天,对其自然讨厌。
不过,对永青侯他就只剩欣赏了,二人没有交集,永青侯的手段也没使到他身上。
没有切肤之痛,自然觉得永青侯不错。
李东阳道:“其实两个人还蛮像的。”
“蛮像?”
“呃…,感觉上像。”李东阳轻轻摇头,转而笑问:“杨慎小友近来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