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的分析很有道理,也经得起推敲,可朱厚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吭哧半晌,朱厚熜道:“先生,咱们还是说回一条鞭法吧!”
“哎?既然话赶话赶到这儿了,不妨展开说说……”李青不管,持续输出……
最终,朱厚熜只得抛出棘手问题:“眼下大明国力鼎盛,如此倒也可以承受,可若有朝一日走下坡路了呢?”
“届时我大明有精兵良将,有何惧哉?”李青反问。
朱厚熜悻悻无言。
平心静气想想,左右不过是建一些武学院,确实花不了太多钱,且一座学院建成可以使用许久许久……
可朱厚熜就是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思忖良久,他终于发现了重点,“这样做,兵士可是个个都识文断字了啊!”
何止是兵士,我要的是全民开智……李青没有避讳这个问题,问道:“皇上以为如此不好?”
“当然不好!”朱厚熜断然道,“懂得越多,越不安于现状,这是在动摇江山社稷根本。”
李青并不意外朱厚熜的反应,毕竟,连朱厚照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皇上之前都打算用文官制衡文官了,又何以……不明白这个道理?”
朱厚熜警惕心已起,不肯再轻易表达态度,谨慎道:“还请先生明言相告。”
李青索性将话挑明,道:“皇上曾致力于把自己摘出来,让群臣明争暗斗,以确保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是朕欠思量了,先生已言明,朕也不再作此想。”朱厚熜闷闷道,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且听我把话说完。”李青吁了口气,道:“其实,大方向上你并没有错,只是格局太小了。”
“什么意思?”朱厚熜心中一动,来了兴趣。
“党争误国害民,然,阶级斗争却能促进和谐。”李青说道,“就拿言官来说,哪怕尚书大学士,也怕他们弹劾不是?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这些言官都饱读诗书,明辨是非,懂得大明律法,知善知恶……”
“然,随着权力场的演变,言官已逐渐沦为朝廷大员的喉舌,失去了相当一部分的存在价值,故才使得官场风气愈发不堪……”李青问道,“可若是全天下的百姓,都成‘言官’了呢?”
李青说:“这一来,贪官污吏还敢肆无忌惮吗?拿眼下一条鞭法举例,还有人敢公开反对吗?”
朱厚熜沉吟少顷,微微摇头,道:“可若全天下的‘言官’都对付朕,对抗皇权,又该如何?”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皇上何以妄自菲薄?”李青反问,“难道皇上认为自己是失道之君?”
朱厚熜这会儿已经清醒了,立即给出高智商的反击,道:“权力运转需要成本,换言之,需要钱粮,钱粮多来自赋税,百姓愚昧尚有抗税之举,百姓精明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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