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缓步上前,轻声道:“他与太祖如出一辙,是真正的帝王,可正因如此,你应当……算了,我也劝不住你;
不过,兄弟不希望你出事,往后做事低调一些,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你我这般,最是尴尬。”
拍了拍李青肩膀,李景隆认真道,“凡事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嗯,为兄记下了。”
……
七日后,织造局正式开工。
纺织工人按时报到,李青将这些人按擅长的工序分班,而后一步步跟进。
桑蚕、织机、染料,都是从富绅那儿收购的现成货,省了很大功夫,织造局跳出繁琐的工序,直接从煮茧抽丝开始。
这段时间,李青恶补了相当多的织绸知识,他虽不会织,却很懂。
试生产阶段,只让老手做,自己在一旁挑毛病、提意见,顺便给不太熟悉的工人讲解注意事项。
忙活了半个多月,当李青看着蚕茧,一步步变成精美的丝绸,浓浓的满足感、自豪感,油然而生。
迄今为止,唯有华夏,唯有大明,方可织出如此华美之物。
这花纹、这颜色、这手感……李青轻轻抚摸着,不禁感叹:“这才是奢侈品,真正的奢侈品。”
他有绝对自信,如此华物,一经销往海外,绝对让那些外国佬发狂。
这样的东西,海外诸国根本做不出来,价格几何,大明说了算。
此外还有瓷器、茶叶、香料……想到这些,李青心花朵朵,大把大把的银子啊!
一个月后,织造局进入正轨,但李青依旧很忙,忙着跟进度、把关质量,还有…带太监。
没办法,老四不放心文臣,让太监管织造局,他也只能整日带着群没把儿的,手把手的教。
好在这些人虽没啥学问,但个个机灵,李青教起来也没太费劲儿。
三女陪他一起,住进了织造局,白天帮些忙,晚上也能帮些忙。
有时在厢房里,有时在办公房里,总的来说,日子很是滋润,有忙有闲。
跟了两个多月,进入盛夏,见一切进正轨,李青这才撂下挑子,回去享受生活。
六月份儿天,金陵燥热难当,好在有冰块儿,倒也不算难熬。
……
李青半靠在躺椅上,支上根鱼竿,小桌上冰镇西瓜、酸梅汤,渴了整一口,舒爽惬意。
“先生,鱼儿咬钩了。”婉灵小声提醒。
李青从瞌睡中清醒,手腕一抖,一条肥美的鱼儿被提了上来。
取下鱼儿放进竹篓,李青起身笑道,“一共三条,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剩下一条炖个鱼羹,午饭有着落了。”
婉灵莞尔,“就吃鱼呀?”
“那丫头你想吃啥?”李青笑问。
“嗯……”婉灵想了想,“先生上次做的那什么皮蛋,还有吗?”
“有啊!”李青一手提着竹篓,一手牵着她往回走,“你不是说看着就没胃口嘛。”
“哎呀,看着不咋好看,吃起来还挺好吃嘞。”婉灵笑嘻嘻道。
李青哑然失笑,“想吃的话,亲先生一口。”
“有人呢。”
“那你想不想吃?”
“木嘛~”
一股风来,吹动她的青丝,轻扬起翠色褶裙,佳人不再青春,却依旧倾城。
午饭其乐融融,吃吃饭、聊聊天儿,李青的话变多了,甚至有些唠叨,一口一个丫头的叫着,三女欢喜。
弹弹琴、下下棋,毒辣的日头渐渐消退,李青领着她们出门逛逛街,买些衣服、首饰、胭脂水粉;
三女在成衣铺挑挑拣拣,给自家先生选衣服,温馨且轻松。
但总有些人,他看不惯李青享受,比如:朱老四。
朱棣见李青整日吃喝玩乐,就气不打一处来,朝廷的俸禄可是不间断的发放,不干活哪行?
于是,给他找个活干。
——编书!
御书房,李青听完朱棣布置的任务,果断摇头:“皇上,臣没文化!”
“放屁,你小子就是懒。”朱棣果断不信。
“皇上你是知道的,臣没有功名。”李青无奈道,“解缙、黄淮、金幼孜……他们哪个不比臣强啊?”
他真不是偷懒,文采这块儿他的确不在行,至于后世所学……都他娘的早忘了。
即便有些理论还记得,但在这毫无基础的时代,也难以派上用场。
“皇上,让我做事还行,让我写书……真是难为臣了。”
写书太痛苦了,他是真不想写!
朱棣见他实在抗拒,也没强人所难,没好气道:“成吧,但你不能老闲着,朕开给你的俸禄,可是和国公一个级别,你整日不干活,良心不会痛吗?
你对得起你俸禄吗?”
巴拉巴拉……
李青被他吵的脑仁疼,于是反过来给他安排了活:“皇上,关外局势需要多多注意,如今锦衣卫已经壮大,不妨派锦衣卫去漠北打探军情,为以后北伐做准备。”
“嗯,有道理。”朱棣点头,“要不你去?”
“不合适,这不合适……”李青连连摆手,只好主动揽活,“臣想去龙江船厂看看,皇上欲创下丰功伟绩,没有钱可不成,你说是不是?”
“嗯,也行。”朱棣点头,“只要别整日在家闲着就成,你这个年纪,怎么闲得着呢?”
“……”李青无奈道,“皇上,你是知道的,臣不比你年轻。”
朱棣斜睨了他一眼,“但朕看你…身子骨好着呢,不亚于年轻小伙一十八,看着且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