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缓缓平静,沉吟少顷,“那你有什么建议。”
“别斗了,让汉王就藩吧!”李青认真道,“靖难之役、数次北伐、南征交趾、通运河、建新都、编撰大典……
大明的家底儿早就被掏空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让大明歇歇,让百姓也歇歇。”
又是很长一段沉默,朱棣无奈点头,“好,依你所言。”
顿了顿,“咱们的账咋算?”
“什么账?”李青诧异。
“你他娘敢对老子动手,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李青讪讪道,“皇上你想怎么罚?”
“朕想剁了你!”
“我有免死铁券。”
“朕不认。”朱棣相当不要脸,“朕发的,解释权归朕所有。”
“……”李青问,“太祖皇帝发的,你也不认?”
朱棣一呆,惊诧道:“父皇也发你免死铁券了?”
“嗯,太祖可比皇上你强多了。”
“你……”朱棣气结,但又不敢反驳,哪有儿子跟老子攀比的,“罚你十年俸禄!”
“哎哎哎……皇上你是不是玩不起?”李青急了,“我为大明流过血,我为大明立过功……”
巴拉巴拉……
朱棣被吵的头疼,“不罚你也成,现在国库空虚,你要能想办法解决,朕不但不罚,反而有赏。”
“如果是这样的话……臣有一计!”
……
东宫。
朱瞻基气急败坏道,“爹啊,你是不是傻?
你这样,二叔做梦都能笑醒。”
他想不明白,老爹平日一向老实本分,今儿是咋了,“爹,听儿子一句劝,跟爷爷认个错,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
“儿子,你就那么喜欢待在这儿?”小胖苦笑摇头,“这可不是个好地方,做皇帝也没什么好的,爹是没得选,若有的选,我早就回北平了。”
朱瞻基憧憬道:“九五至尊啊,谁不想?”
“我不想!”
“……”朱瞻基气急,“爹,你是太子,是嫡长子;我是太孙,是嫡长孙;
这本来就是咱们的,你干嘛往外推啊?”
小胖皱了皱眉,骂道:“你被权力冲昏了脑袋,去书房读书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外出。”
“爹……”
“快去。”
朱瞻基满脸落寞,“孩儿遵命。”
……
翌日,早朝。
一向不上早朝的李青来到奉天殿,寻摸了个位置站下,等着老四到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直到旭日东升,朱棣才姗姗来迟。
李青一看就知道,这厮多半是昨夜风流太过,起晚了。
昏昏欲睡的群臣见皇上来了,顿时精神一振,行君臣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朱棣摆了摆手,坐回龙椅,瞧了眼一旁的站班太监。
小太监会意,取出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漠北一战,大破瓦剌,斩敌数万,参战士兵,补发两个月俸禄,小旗、总旗补发四个月俸禄,百户、千户半年;
赏武城侯、安平侯、武安侯……黄金百两,绫罗绸缎二十匹;
永青侯斩瓦剌首领马哈木,居功至伟,赏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加兵部尚书衔!
钦此!”
将士们出生入死,理应获得奖赏,朱棣这个武皇帝,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臣等,谢皇上隆恩。”武将们个个喜气盈盈,下拜行礼。
文官们却是个个脸色难看,兵部尚书罢黜、侍郎被斩、内阁尽皆下狱,太子被禁足……现在皇上又大赏武将,他们脸色能好看才怪。
尤其是李青担任兵部尚书,更是让他们如鲠在喉。
兵部尚书名义上是管军事的,实际上就是个文职,并不负责打仗,而是配合调度军需,兵部尚书没有兵权,就是个文职。
什么时候,勋贵也能担任文职了?
文官心里憋屈,不是一般的憋屈,比洪武朝的文官还难受。
洪武朝的文臣虽然也不受重视,但好歹有个盼头,太子朱标,地位坚如磐石。
而永乐朝的太子,不是被禁足,就是身边的文臣被下大狱,简直令人绝望。
“皇上,国库吃紧啊!”户部给事中出班奏道,“下半年的赋税刚进京,就有大半用作通运河、建新都上面,这才八月份儿,下一波赋税,要到明年五月份,还有近一年时间……”
“无妨,朕自有办法。”朱棣不以为意。
夏原吉出班,“敢问皇上,有何良策?”
“预先增收明年赋税。”
“万万不可。”夏原吉脸色一变,“皇上,百姓穷啊,若提前增收赋税,势必让百姓更加艰难,甚至难以维持生计,到时候会有大量流民出现,甚至……激起民变。”
“皇上三思。”文臣尽皆拜倒,“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朱棣也不急,等文臣吵吵的差不多了,才道:“朕何曾说过,要提前增收百姓赋税了?”
夏原吉稍稍松了口气,疑惑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收地主富绅的。”朱棣道,“夏原吉,朕交给你一个任务。”
“皇上请说。”
“重新丈量土地。”朱棣道,“尤其是地主,给朕丈量仔细了。”
夏原吉拱手道:“臣遵旨!”
大部分文官听到这话,人都傻了,这还让不让人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