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礼部尚书吕震开口了,“皇上,兵部右侍郎有重大嫌疑,兵部尚书难辞其咎。”
他撅着屁股,看向李青,“李尚书,你的下属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你就没有想说的吗?”
李青深深望了他一眼,拱手道:“皇上,臣御下不严,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你的确有罪。”朱棣脸色阴沉,“罚俸半年!”
他倒不是怀疑李青,李青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且,大孙子已经说了详情,之所以能抓到纵火犯,是因为李青打了招呼。
但兵部侍郎牵扯其中,李青这个兵部尚书难辞其咎,御下不严也是罪,尤其是火烧三大殿,这样的大罪,罚俸半年算轻的了。
吕震见祸水没能东引,心下有些遗憾,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说太多也没好处,容易引起帝王猜忌。
但李青可不是吃亏的主,这厮一句话,自己大半年的工资就没了,他会善罢甘休?
娘的,不让我好过,你他娘也别想好过……李青拱手道,“皇上,据臣所知,方宾和吕尚书素来交好。”
朱棣看向吕震,吕震脸当时就白了。
“皇上,他含血喷人。”吕震声调拔高,带着惊骇的颤音儿,好似哭腔,“臣冤枉啊,官场之上,同僚之间,场面礼节能说明什么?
若平时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就算交好的话,那在这大殿上的所有官员,都和方宾交好。”
他这话没毛病,官场讲的就是个人情世故,但坏就坏在他情绪太激动了。
那惊颤的语调,煞白的脸色,让朱棣不得不对他产生一丝怀疑。
不过,到底是一部尚书,朱棣也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其问罪。
“众卿稍安勿躁,等方宾来了,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很快,早朝时间就过去了,但朱棣不说散朝,群臣也没人敢吭声,一个个跪得腰酸腿麻,苦不堪言。
又过了一刻钟,前去抓捕方宾锦衣卫千户返回,不过却是两手空空。
“人呢?”
“回皇上,方宾他……”
“跑了?”
“不是……”锦衣千户回道,“他上吊自尽了,臣赶到时,人都凉了。”
死了……朱棣眼睛眯了起来,杀气腾腾道:“尸体呢?”
“在殿外。”
朱棣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众卿平身,随朕来。”
少顷,殿内百官来到殿外,看到了舌头伸老长,死状凄惨的方宾。
朱棣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凉透了。
“畏罪自杀?”朱棣笑了,“真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来人,将他吊起来,鞭尸!”朱棣冷冷扫视群臣,“好好看着。”
不多时,死去的方宾就被吊了起来,尸体被带铁刺的鞭子狠狠抽着,大内侍卫轮番上阵,只小半时辰就没了人形。
最后,尸体被抽断成了两截,群臣看得面无人色。
朱棣语调幽冷:“传谕:兵部右侍郎方宾谋反,诛九族!
从犯户部主事箫仪凌迟,夷三族!
从犯锦衣百户汪强,夷三族!
从犯锦衣百户刘刚、李海,鞭尸,夷三族!”
最后,又加了句:“明正典刑,邀百姓来看。”
……
下达完圣喻,朱棣瞥了眼噤若寒蝉的群臣,淡淡道:“为杜绝谋逆妖言、大奸大恶等事,外臣徇情;朕决定,即日起,组建东辑事厂,设内臣提督;
锦衣卫指挥使,东厂提督控制之彼此,内外相制……”
这一来,百官除锦衣卫外,又多了一道监视。
群臣心里苦,但群臣不敢说。
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也不敢触皇帝霉头。
朱棣设立东辑事厂,是因为锦衣卫已经不能让他全权信任了,锦衣卫都不能信,还有什么人可信?
答案是太监!
太监是皇帝的家奴,他们的一切都是皇帝赐予的,只能忠于皇帝。
不管他们有再大的权势,离开皇帝屁也不是。
“散朝!”朱棣一甩袍袖,不理会群臣作何感想,愤愤离去。
群臣满心悲催,却无可奈何。
……
李青唏嘘不已,历史再次上演,东厂这个机构到底还是设立了。
明朝的着名太监,王振、刘瑾、魏忠贤,都是东厂厂公,这个机构可谓臭名昭着。
不过,就眼下而言,朱棣设立东厂也无可厚非。
迁都、下西洋、摊丁入亩一系列举措,严重伤害了官绅利益,连皇宫三大殿都敢烧,再不压制,只怕会出现更大的乱子。
只不过,利益团体一旦形成,再想撤去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