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你总说朕喜欢打破规则,这次,你比朕还要过分,虽说达到了目的,却也将双方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他们绝对没证据,证明是我动的手脚。”李青信心满满。
朱棣嗤笑:“不需要证据,聪明人只看结果。”
李青沉默。
“李青啊,老实说…朕后悔了。”朱棣有些无奈。
“后悔什么?”
“当初真应该立老二。”朱棣道,“如果立了老二,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李青摇头:“真立了汉王,于江山社稷并非好事,天下需要大治,随着战事减少,文官崛起是必然的,再者,若军队持续成长,一旦失控,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朱棣笑了笑,没有反驳,却仍坚持己见。
只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其实皇上也不用太过担心,”李青笑道,“虽然太子不尚武,但太孙尚武啊。”
“你太天真了。”朱棣摇头,“朕问你,第一顺位继承是谁?”
李青噎了一下:“太子。”
“这就是了。”朱棣苦笑:“即便第一顺位是瞻基,也不见得高枕无忧,无他,从龙之功大过一切。”
李青的心脏倏地一紧,失声道:“你是说,武将有谋反的可能。”
“可能性极小,”朱棣摇头,“除非文官集团效仿建文朝的齐方黄;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未必敢。”
“也是。”李青略微放松,齐方黄的下场有目共睹,他们只要脑袋没秀逗,万不敢学三人。
而军中的制度十分严明,武将造反难度极大,这也是老朱、朱棣敢一直提高武将地位的原因。
“皇上春秋鼎盛……”李青想安慰几句,却发现朱棣已经睡着了,便止住了声音。
上前帮朱棣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没有明显病症,但五脏六腑都已显露衰败迹象,大病症没有,小病症一大堆。
随着年龄的增加,器官衰老,免疫系统下降,这些都是必然,李青也无能为力。
趁朱棣熟睡,悄悄给他渡了一股真气,李青离开营帐。
天很蓝,草很青,风中夹杂着青草和尘土的气味儿,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李青仰脸望天,怔怔出神。
……
“想什么呢?”
一道声音将李青从出神中拉回现实,转头望去,朱瞻基面颊通红地走来,“皇爷爷睡了?”
“睡了。”李青点头,“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没办法,盛情难却,皇爷爷又不在,我再端着架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朱瞻基摊了摊手,来到李青跟前,不顾形象地坐在草地上,“往鞑靼大营送鞑靼尸体的事儿,由瓦剌来做,他们对鞑靼恨之入骨,欣然同意。”
毕竟那么多尸体,有感染瘟疫风险,朱瞻基自然不想明军涉险。
“嗯,皇太孙英明。”
“不是说了吗,叫我大帅。”
“好的皇太孙。”
“……”朱瞻基满脸郁闷,随即发现李青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李青轻声道:“草原上的事儿平了,休整几日我们就回去。”
“你是担心朝中的事儿吧?”朱瞻基心细如发,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
李青没有否认,“有一点儿。”
朱瞻基不以为意,“出不了事儿,他们也只敢搞些小动作。”
“但愿如你所料。”李青笑笑,“对了,我之前给你说的,你转达脱欢了没?”
“说了。”
“他怎么说?”李青问。
朱瞻基笑道:“脱欢同意了,他巴不得如此呢。”
“那就好。”李青也笑了。
……
五日后。
明军班师,脱欢亲率部下送行。
临别时,脱欢告诫儿子,去了大明要守规矩,莫要惹是生非。
绰罗斯·伯颜帖木儿点头,对大明充满憧憬和向往。
父子俩聊了会儿,脱欢又向朱棣行告别礼,
简单礼节过后,明军正式踏上归途。
带绰罗斯·伯颜帖木儿回大明,是李青的主意,其目的也不是搞质子那一套,而是要潜移默化,影响这个少年。
培养一个亲明的瓦剌领袖,为将来做打算。
脱欢也知道这点儿,但他并不排斥,时至今日他是彻底看明白了,染指中原根本不可能,抱紧大明大腿,在草原作威作福才是明智之举。
大明如此做,也证明大明扶持瓦剌的决心,对此,他欣然接受,甚至还有些小窃喜。
~
大明这次出兵,称得上是功德圆满,既削弱了鞑靼,又救下了瓦剌,草原不仅没有统一,由于两部的实力严重下滑,反而更乱了。
同时,又收获了瓦剌的未来接班人,可谓是一石三鸟。
外患基本不足为虑,至少未来十年之内如此,接下来就是攘内了。
想到这儿,李青的好心情逐渐淡去,心道:那群人这次会搞什么幺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