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宫。
孙氏听到王振的禀报,皱眉道:“真的?”
“不会有假。”王振拍着胸脯保证,“奴婢在宫中的人脉极广,在圈子里奴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消息绝对属实。”
“嗯…太子上朝是应该的,太后也要上朝……”孙氏不服,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亮,“待镇儿登基后,本宫不就是太后啦?”
王振一怔,先是大喜,后又暗暗摇头:你想得也太容易了,皇太后的段位可不低,还是省省吧。
他看得明白,孙皇后对上张太后,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他选孙氏,是因为孙氏有潜力,为了将来。
至于眼下…孙氏根本不是个儿。
朝堂斗法,靠的可不是小聪明。
这些话他没敢说出来,只是敷衍地奉承两句。
孙氏却是已陶醉在自己的臆想中,幻想着美好未来。
“王振啊,”孙氏笑着说,“以后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本官,本宫不会亏待你。”
说着,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赏你。”
王振连忙弯着腰上前,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是两颗猫眼大的温润珍珠,价值不下二十两。
“谢娘娘赏赐。”有奶便是娘,王振姿态更低了。
孙氏很享受别人的卑躬屈膝,大概是她对婆婆、丈夫卑躬屈膝久了。
她笑着说:“好好干,赏赐少不了你。”
“奴婢会好好干的。”王振点头,“娘娘还有吩咐吗?”
“密切关注大事小情。”
王振拱了拱手,“奴婢告退。”
孙氏轻轻颔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镇儿明儿就要视朝了,今晚定会宿在后宫,我得去坤宁宫候着,她怎么赶,我都不走……孙氏打定主意,见已临近傍晚,起身整理了下仪表,前去坤宁宫。
坤宁宫。
张皇太后正在看奏疏,内阁都票拟好了,只要她点头就能施行,但她也不敢懈怠,不把把关,时间久了,内阁恐会懈怠,甚至干出损公肥私的事儿。
她不年轻了,都快六十了,接下这个担子,生理、心理都倍感疲倦。
“儿臣妾参见母后。”
突兀的声音响起,张皇太后这才发现孙氏来了,累出火来的她当下就撂了脸子,“未经请示就贸然闯入,懂不懂规矩?”
“儿臣妾下次注意。”孙氏陪着小心,“母后辛苦,儿臣妾担忧母后身体。”
“少假惺惺了。”张氏哼道:“来什么事儿?要是看望本宫,这就可以回去了,本宫且活呢。”
“……儿臣妾想见见镇儿。”
“他不在。”
话刚落音,小朱祁镇就喜滋滋地跑了进来。
“镇儿。”孙氏疾步上前,一把抱起儿子,“让母后看看镇儿你长高了没。”
小朱祁镇见母后、皇奶奶都在,心中欢喜,笑得很开心。
张皇太后却不开心,她就见不得孙氏这么亲近孙子,尤其是儿子临终前还嘱咐,要防着孙氏。
她上前一把抢过孙子,淡淡道:“见也见了,你可以走了。”
孙氏心中有气,脸上却不敢表现分毫,可怜道:“母后,儿臣妾好久没见镇儿了。”
“本宫要和镇儿处理国事。”张氏冷冷的看着她,“怎么,你想插手国家政务?”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孙氏哪里敢接,纵心有不甘,也不得不离开。
且等镇儿登基,走着瞧,登基大典之后本宫就是太后了……孙氏沉着脸离去。
小朱祁镇见最亲近的两人吵架,心里很难过,“皇奶奶,您能不能别吵母后呀?”
“奶奶……”望着孙子那可怜的模样,张皇太后终是不忍,温声道:“以后奶奶尽量。”
“谢谢皇奶奶。”
“跟奶奶用得着说这个吗?”张皇太后捏了捏他的脸,“镇儿你明儿就要上朝了,奶奶教你些朝堂的礼节……”
……
次日。
天不亮,提前收到消息的群臣就聚集在奉天殿。
左等右等,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太后,太子才来。
群臣行礼参拜:“臣等参见皇太后、太子殿下,皇太后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众卿平身。”
小朱祁镇坐在龙椅上,脚都够不到地,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谢太子殿下。”群臣起身。
张皇太后立在龙椅旁,冷声道:“以后行礼,要把太子放在前面。”
群臣见马屁没拍到,立即拱手称是。
张皇太后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看了孙子一眼。
小朱祁镇昨夜排练过,当即道:“众卿可有本奏?”
“臣有本奏。”张辅跨前一步,朗声道,“启禀太子、太后,关外局势不稳,鞑靼、瓦剌一战,瓦剌元气大伤,实力大不如前;
若无大明的援助,他们恐难持久,一旦鞑靼吞并瓦剌,那草原便统一了,届时大明边关将无宁日。”
吏部尚书郭琎出班,“草原少了一个部落,对大明是好事,再者,少了一个瓦剌,大明就无宁日了,国公危言耸听了吧?”
张辅斜睨了他一眼,心道:“娘的,你小子算是到头了。”
他看向张皇太后,认真道:“瓦剌被灭,其他部落根本不是鞑靼对手,望太后三思。”
“臣以为,英国公太过小题大做了。”礼部侍郎出班,“我大明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干嘛要援助瓦剌?”
“臣附议。”工部尚书出班。
“臣也附议。”
于谦见这架势,当下就火了,刚要出班,张皇太后先开口了。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声音响起:“援助瓦剌,此事无需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