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咱家哪里信不过王公公,就是问问。”刘提督讪讪赔着笑,“都抓谁啊?”
王振一指叫得最欢那个,“喏,那人说山.东、河.南不下雨,是因为皇上无德,如此编排皇上,不抓他抓谁?”
“好嘞。”刘提督一挥手,“兄弟们……”
“等等,一个哪够啊?”王振狞笑道,“皇上可是气得不轻呢。”
他扫视一圈儿,指着人群说:“那个骂皇上不知民间疾苦,行害民之举的也抓了,那个骂皇上与民争利的,别放过他,还有那个骂皇上昏庸的,还有……”
王振一连指了数人,这才道:“将这些人全部抓紧昭狱,咱爷们儿亲自审。”
“是。”刘提督一挥手,“兄弟们,拿人。”
锦衣卫现在依附于东厂,见提督发话,锦衣百户立即带着人冲了上去。
这边,言官骂的正有劲儿呢,突然见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上来,不由分说的就要拿人,当即怒了。
“言官无罪,谁给你们的胆子?”
“咱家给的。”王振慢条斯理地上前,哼哼道,“言官无罪,是指风闻奏事无罪,可没说你们诽谤、詈骂皇上无罪。”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人臣者,岂能看着皇上犯错而不提醒?”翰林侍郎声音激昂,“武死战,文死谏,这是臣子的本分。”
“不错!”户部都给事中帮腔,“我们何时诽谤皇上了?朝廷重开海洋贸易,就是在与民争利,这是事实。”
王振不屑道:“圣贤?
圣贤岂能和皇上相比?啊呸……!”
“王公公,你也是读过书的,岂能如此说话?”一御史怒不可遏,其他人亦是如此。
王振冷笑:“咱家就说了,怎么滴吧?”
有奶便是娘,圣贤又不能给他带来好处,他才不在乎呢。
他讥讽道:“你们张嘴圣贤,闭嘴圣贤,不过是为了提高自己说话的分量罢了,圣贤要知道有你们这群弟子,非气活过来不可!
还什么与民争利,那是民吗?
说到底,钱还不是被那些个富绅、官绅家族给赚了?
你们这群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混账,咱家都看不过眼。”
“你……!”
这一下,王振犯了众怒。
一人冷笑:“你,一阉人尔,不过是皇帝家奴罢了,我们是皇上的臣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另一人接言:“嘿,畜生都还分公母,他不过是个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爬虫罢了。”
“放肆~!”王振怒极,一张老脸红如鸡血,随即,他又笑了,“成,但愿到了昭狱,你们还能这么嘴硬。”
不只王振,其他几个大太监,也是心生恨意。
这是他们的逆鳞,是不可提及的伤疤,今日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裸掀开,他们哪里受得了。
东厂提恨得牙痒痒,但又怕担责,于是拱火:“王公公,这些人聚众在宫中闹事,如何处理?”
王振恨声道:“全部羁押昭狱。”
“拿人!”
“阉狗敢儿!?”
“本官与阉狗不共戴天!”
“阉狗,待老夫出来,定弹劾你!”
……
众言官破口大骂,一口一个阉狗,骂得王振狗血喷头。
“行,咱家等着你们出来弹劾。”王振怒极反笑:是能出来,不过,是横着出来!
一群言官被锦衣卫押着赶往昭狱,但个个一脸傲气,在他们看来,这是皇帝妥协的一种表现。
法不责众,等这次出来,他们还不是名利双收?
大明的言官,经过数十年的演化,俨然成了朝堂大佬引导舆论的工具,用以对抗皇权,迫使皇帝在法理上站不住脚,从而步步倒退。
尤其是在宣宗驾崩后的这些年,言官团体几乎被全部渗透。
拿钱说话,成了常态。
几日后,又是一条好汉……这是所有言官的心声。
在言官看来,骂皇帝光荣,打板子光荣,下大狱更光荣;事实上,言官的价值观已经扭曲,完全是为骂而骂。
大明已经好久没出现杀言官的例子了,他们压根就不觉得小皇帝会有这么大魄力。
眼瞅着人全被带走了,东厂提督小声问:“公公,具体如何安排?”
“这次是要死人的。”王振怨毒的说。
刘公公对此没有意见,他刚才也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要死多少?”
“这个……”王振想到小皇帝说树立几个典型,于是道,“别超过十个。”
他补充道:“谁骂的凶,就杀谁。”
“公公放心,咱爷们儿明白。”刘公公笑着答应,又问:“那其他人呢?”
王振哼道:“其他人也不能轻饶了,至少让他们俩月下不了床。”
“明白。”刘公公点头,随即又有些不放心的问,“公公,这真是皇上的意思?”
“爷们儿还能骗你不成?”王振哼哼道,“尽管杀,只要控制在十个以内就成,出了事爷们儿给你顶着。”
“有王公公这句话,咱爷们儿就放心了。”刘提督阴笑着问,“公公想让他们怎么死?”
王振一想到刚才那些人骂他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就怒从心头起,怨毒的说:“分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