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有无奈,也有悲苦,但他只能承受,只能经历。
他想她们了,也想师父了,还有李景隆、朱允炆。
他们还好吗?
李青想回金陵,很想很想,他想去看他们,但…他现在不能去。
朝局此刻正处于关键时刻,两年的谋划是成是败,就看这次决战结果了,他岂能一走了之。
李青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皇宫,漫步在大雪中,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凄凉、孤寂。
他没有骑毛驴,只是牵着它。
一步步走着……大雪很快白了他的头。
可惜,不是真正的白。
“呼哧呼哧……”
毛驴蹭了蹭李青的掌心,温热的鼻息喷在他手心,热乎乎的,李青转过头,冰凉的心有了丝温度。
“驴兄……”
“呼哧呼哧。”毛驴喷着热气,似是想温暖他。
李青抱着它的脑袋,脸颊贴在它顺滑的皮毛上;毛驴轻轻拱了拱,像是在安慰他。
一人一驴,静立雪中,良久良久……
‘扑腾腾……!’毛驴抖了抖身子,抖落了满身白雪,又用力拱了拱他,脑袋低了下来。
李青强笑了笑,拍拍它的脖颈,骑了上去。
毛驴抬起头,迈开四蹄往家赶,跑得飞快,一路颠簸着李青,似乎要颠落他心中的雪。
很快,
到家了。
李青拍拍身上的雪,取出上等草料喂毛驴,待它吃饱,拿起铁锹铲雪。
终是没忍住,又堆了三个雪人。
这些年过去,他手更巧了。
看着她们,他笑了,仿佛一切还是那般美好。
…
然,终究是昙花一现,太阳高高升起,释放着它的热量,温暖世人,却唯独带走了他的温暖。
一汪清水前,李青无语凝噎。
眨眼,又过年了。
太皇太后刚刚薨逝,国丧期间不能张灯结彩,街上连个买烟花的都没有。
李青买了好多年货,他忙着蒸包子,包饺子,炸秦桧……他用忙碌填补空虚。
除夕夜。
他做了好大一桌子菜,满满一大盆儿,摆上好多碗筷,有师父的,有婉灵,有红袖的,有怜香的……有小胖的。
“开饭了。”李青盛上饺子,咬了一大口,自夸道:“御膳房都没我做的好吃。”
吃着吃着,视线模糊。
恍惚间,他看到了师父,小老头儿一身白雪,须发皆白,正冲着自己笑。
“师父……”李青轻唤。
“你小子日子过得不赖啊!”张邋遢笑着上前,“豁,这么一大桌子菜,你吃得完吗?”
“弟子……”李青吸了吸鼻子,倏地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眨了眨眼。
视线清晰,小老头就站在他面前,一如从前。
“师父!”李青惊喜出声,一把抱住小老头,突然感到无限委屈,带着哭腔说,“师父,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张邋遢轻轻拍着他的背,嘴上却揶揄着说:“也不知是谁,说他看开了。”
“好啦好啦,挺大一男人,也不臊得慌。”小老头推开他,走到主座坐下,颐指气使道:“愣着干嘛,盛饭啊!”
“哎,好。”李青忙不迭点头,给师父盛了一大碗,“师父你尝尝,弟子这手艺不赖呢,御膳房都未必比得过。”
“吹吧你就。”张邋遢撇了撇嘴,但很快就真香了,“别说,是还可以。”
“那是。”李青自得一笑,接着,又正经起来,“师父,你真好了是吧?”
“你说呢?”张邋遢满嘴流油,口齿不清的说。
李青见小老头面色红润,能吃能喝,欣喜道:“师父万岁!”
“哎呦…你可真孝顺。”张邋遢差点儿噎着,李青连忙给他盛了碗饺子汤。
张邋遢‘吨吨吨……’一通狂饮,这才说:“枉你是五朝重臣,竟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让人听了去,你没好果子吃。”
“这不是没外人吗?”李青嘿嘿笑道,“再说了,在弟子心中,师父可比皇帝重要多了。”
“行了行了。”张邋遢好笑道,“拍皇帝马屁有赏,拍老头子马屁,屁也没有。”
李青:“……师父这次是从金陵来的吧?”
“嗯,离开龙虎山后,我又逛了数月,觉得没啥意思,就去小朱那儿去了。”张邋遢说。
李青问:“他们都还好吧?”
“都还挺好。”张邋遢笑着说,“那个李景隆还挺有意思的,俺们仨老头子日子过得很滋润,你不用担心。”
真好……李青很开心,却也有些生气,“你们是滋润了,那我呢?”
“师父,这次你得多住一段时间。”李青哼哼道,“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弟子,我不管,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好好,这个年我陪你过就是了。”张邋遢好笑道,“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对了,朝局如何了?”
李青开心的说:“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今是关键时刻,挺过这次,以后就好办了。”
“有信心挺过去吗?”
“有!”李青语气笃定,“不会有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