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笑而不语,朱允炆也神情古怪。
“好了好了,我不往外说就是了。”
其实往外说也没什么打紧,织造局整顿的事肯定是藏不住,只是李青不想还没下手就暴露。
“重开织造局。”李青说。
“好啊!”朱允炆振奋道,“重开贸易太有必要了,现在贸易几乎被富绅、官绅占完了,长此以往下去,非大明之福。”
李景隆也赞许道:“看来当今皇帝也是个英主。”
“算是吧。”李青道,“他聪颖,睿智,这是优点。但也有缺点,年纪小,较之前几任帝王,终究是有些不成熟,行事有些急躁,还不够稳重,还有待改进。”
顿了顿,“幸赖,他很听劝。”
朱允炆欲夹菜的手一顿,脸上火辣辣的烫。
昔日,他要听劝,四叔断然不会反。
朱棣靖难,完全就是被逼急眼了。
“这一点,他比我强。”朱允炆讪讪道,“似乎四叔这几代人,都比我强。”
“确实。”李景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着又补了一刀,“兄弟你的确不是当皇帝的料子。”
“……”朱允炆: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李青笑道:“好了,不说公事了,织造局恢复生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年前我就不回去了。”
听到这话,李景隆总算是有了笑脸,“算你还有良心。”
李青问:“老弟你这身体如何?”
“还行。”李景隆笑道,“老爷子教了我一套养生功夫,别说,还挺管用,再陪你走个几年不成问题。”
说着,脸上笑意逐渐敛去,埋怨道,“可你他娘的人都不回来,就知道守着那京师,连兄弟都忘了。”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无情吗?”李青说道,“以后局势没那么紧张了,我会常回来看看的。”
“那就好。”李景隆举杯道,“来,喝,我一杯你三杯。”
…
李景隆终是老了,没饮多少就喝大了,又开始说浑话,说当年意气风发,说着说着,又想起蓝玉了,哭了鼻子。
劝了好久,才劝下他。
送走李景隆,李青跟朱允炆叙了会儿旧,又跟师父谈了半个时辰的心,然后出了门。
李青去香烛铺子,买了香烛、贡品、纸钱,赶赴栖霞山。
临近傍晚,夕阳西下。
橘红色的大日挂在栖霞山巅,将枫树叶映得更加火红。
李青迎着夕阳登山,夕阳余晖洒在他脸上,脸红红的,眼红红的。
三座相连的墓前,李青清扫着落叶,很认真,很温柔。
两刻钟后,李青清理干净。
夕阳迟暮,无限好的景色逐渐远去,李青抚着墓碑,轻声说:“丫头,先生来看你们了。”
点上香烛,摆放好贡品,李青开始烧纸钱。
他烧的很用心,很虔诚,一边烧,一边讲她们爱听的故事。
晚风徐徐,好似她们温柔在抚摸脸颊,轻轻的,柔柔的……
这一坐,就是一夜。
旭日东升,晨曦透过云层,洒在他脸上。
李青轻抚墓碑,“丫头,天亮了,你们也该休息了,睡吧,先生以后还会来的。”
~
李青下山,回家。
到家时,已是半晌午了。
李景隆一大早就来了,听朱允炆说昨夜李青没回来,就知道他去干嘛去了。
见李青进门,他立刻迎上来,说道:“走,今儿咱听戏去。”
李青强笑笑,“不了吧,我想睡会儿。”
“睡什么睡,走走走。”李景隆推着他,扬声道,“小朱,老爷子,梨园看戏一起啊!”
张邋遢打着他的太极拳,“今儿就不去了,明儿换了戏本再去。”
“成,您老慢慢练着,小朱咱们走。”李景隆又拽上朱允炆,“走走走。”
李青被强推着出了门。
看了场戏,吃了顿饭,喝了些酒,一圈儿下来,都下午申时了。
临别之际,李景隆特意嘱咐,“明儿梨园换新戏本,保证精彩。”
戏没什么好看的,但他看的也不是戏。
李青笑着答应。
…
一连数日,李青都没理会公务,整日和李景隆吃喝玩乐,跟朱允炆下棋,与师父切磋。
这些年下来,他的真气一直在精进,奈何小老头太过离谱,别说赢了,李青连小老头的真正实力都探测不到。
与其说是切磋,倒不如说是挨揍。
“师父,你这也太强了吧?”李青叹道,“我啥时候才能赶上你这么厉害啊?”
“再过些年。”张邋遢笑道,“会赶上的。”
李青挠了挠头:这话咋这么耳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