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也是最少的,二十两银子,两匹丝绸都拿得出手,也是没谁了。
别说跟前几任皇帝,就是跟憨憨比,李青都直摇头。
他哼哼道,“这个假我是休定了,不出正月坚决不走,谁来也不好使,我说的。”
…
接下来的时间,李青的活动很有规律,清早起来陪师父打拳,吃完早饭去曹国公府,一待就是一上午。
跟李景隆聊天儿,治疗,同时,和小家伙儿互动。
李青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喜欢小孩子。
那婴儿肥的脸蛋儿、幼儿的童真,烂漫、活泼……连身上的奶腥气他都很喜欢。
听着一口一个干爹,他竟如此享受。
小李宏的父母,是标准的大户人家出身,受过良好的教育,温文儒雅的同时,也有着一些市侩,以及从小亲族之间明争暗斗,所磨炼出的心计。
但总体来说,人还可以。
称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有小家伙儿这个枢纽在,李青出于爱屋及乌,对两口子的观感尚可。
李景隆的心态极好,整日乐呵呵的,跟个老顽童似的,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安逸。
病入膏肓的身体,每况愈下,尽管有李青真气的加持,仍不可避免的被病痛折磨。
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还说李青医术高明,一点都不难受。
事实上,李青什么都知道。
他是医生,怎会不知。
李景隆不想他担心,他便也装傻,甚至还洋洋自得。
以此,不辜负李景隆的良苦用心。
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赋予孩童茁壮成长,剥夺老人身心健康。
元宵节。
本是个吃汤圆的开心日子,曹国公府却是一片肃穆、哀伤。
在李青、张邋遢齐齐出手的情况下,一直昏迷的李景隆总算是幽幽醒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拉破风箱一般,苍白的脸色有着一抹病态的红润。
这是张邋遢刺激了他最后的生机,给他时间交代后事。
“你怎么样?”李青抓着他的手,紧张地明知故问。
李景隆喘了好一会儿,才道:“兄弟我这次是真不行了。”
“没事儿,人嘛,都会死的,我不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李景隆洒脱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道,“你不用为此难过,那边儿还有蓝玉呢,我不孤独。”
顿了顿,有些遗憾道:“不过,终究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这辈子没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也无功绩可言。”
“谁说没有?”李青语调微颤,反驳道:“当初你若攻进北平城,大明哪有今日?
到了那边儿,无论是见了老国公,还是太祖,你都能挺直腰板炫耀。”
“太祖…”李景隆苦笑,“太祖怕是会剁了我。”
“不会的,即便真要剁人,也是剁朱棣,跟你没多大关系。”李青安慰。
朱允炆说:“太祖真正在意的是大明江山,不是我这个皇孙,皇爷爷当初选我,也是出于大局考虑,你不要想当然,他不会怪你的。”
“哎。”李景隆心里好受许多,歉然道:“允炆,我最对不起你了。”
“你对得起大明,这就够了。”朱允炆轻声说,“至于我…其实吧,我并不喜欢做皇帝,你没对不起我,反而给我去了重担。”
“是吧?当初我一看就看出,你不是当皇帝的料子。”李景隆得意道:“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啊?”
朱允炆:“你……!”
“咳咳……”
“你没事吧?”朱允炆紧张道。
“有事,我快不行了。”李景隆抑住咳嗽,“去,去让外面的那群崽子进来,我得交代…后事了。”
朱允炆点头,起身和张邋遢一起走了出去。
李青扶他坐起,让他以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同时,疯狂给他渡真气。
尽管李景隆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根本锁不住丁点儿真气,但这样做,能稍微让他好受一点儿。
“兄弟,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很够意思了。”李青说,眼眶里的晶莹汇集一处,流淌下来。
原来,他还会哭。
“都上百岁的老头子了,咋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我可没工夫哄你。”李景隆揶揄道,“我还得留着力气交代后事呢。”
李青红着眼笑:“你呀,到了那边儿嘴要还是这么欠儿,看蓝玉揍不揍你就完了。”
李景隆也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反而更期待了呢,不过,挨揍的指不定是谁呢。”
“你还挺自信。”
“那当然。”
说话间,李家儿孙汹涌进来,数代人加在一起,足有四十多口。
进门就跪,跪下就哭。
“不急着哭,先…先憋着,憋到我咽气了再哭,肯定哭的更响。”
临终之际,李景隆依然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