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扫视着在场所有人,满脸煞气,“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走。”
一群人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两个小丫鬟嘴唇都白了,自觉命不久矣,哀哀哭泣。
孙氏本就烦躁,见俩人哭哭啼啼,更是无名火起:“来人,将这两个贱货的舌头割了。”
“娘娘饶命,饶命呀……!”
狱卒们正觉得难辞其咎,一见表现的机会来了,哪管那么多,当即冲进大牢,就将两人往外拖。
“娘娘,她们勉强算是证人,说不定还有用呢。”贞儿提醒道。
孙氏一想也是,暴躁地摆摆手,“算了,滚回去吧。”
“是,娘娘。”狱卒重新退出去,老实跪着。
俩丫鬟捂着嘴,泪花在眼眶打转,却不敢发出丁点儿声音。
贞儿瞧了她们一眼,低下头,不再言语。
孙氏走到床前,看着老父亲的惨状,胸中怒火不可遏制。
具体谁干的,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没办法,更没理由为父报仇。
朱祁镇没有儿子,他要是有个闪失,那她这个皇太后就成了笑话。
非但地位保不住,后世之君也将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退一步说,即便她真豁出去了,也未必有用,儿子防她跟防狼似的,她根本没有机会。
约莫两刻钟后,王振急匆匆赶来,人未到近前,悲痛欲绝的嚎丧声就传了过来。
“谁干的,是谁谋害了老侯爷……娘娘啊~”王振连跑带扑地冲到近前,出溜一跪,滑出一尺有余,再抬头时,已是一脸鼻涕眼泪。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严惩凶手,为老侯爷报仇啊!”
孙氏冷笑:“王振,本宫可曾亏待过你?”
“娘娘待奴婢恩比天高,奴婢万死难报。”王振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怨毒的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找出凶手。”
“少废话,那个张公公是何许人也?”孙氏根本不吃王振这套。
她自己就是戏精,自然不为所动。
王振嗫嚅着说:“敢问娘娘,哪个张公公啊?”
“公公,就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张公公。”那狱卒提醒。
“是他?”王振怔了怔,旋即暴怒,“是他杀了老侯爷?”
接着,他神色一动,“这不对呀,他和老侯爷无冤无仇,怎么会……”
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朝角落处低低啜泣的俩丫鬟说,“那张公公是不是欺负你们了?”
众人:“……”
一太监,怎么欺负?
俩丫鬟也是一脸茫然,傻愣愣地摇摇头。
愚蠢,蠢猪……王振气得咬牙,只能找补:“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回公公话,婢子不知道。”一小丫鬟哽咽着说,“昨晚吃完饭就困的厉害,一沾床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就,就这样了。”
另一小丫鬟哭着附和:“是啊,婢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唉呀……!”王振追悔莫及,直拍大腿,“娘娘,您不知道,那厮觊觎老侯爷身边的丫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一脸悲愤:“这是奴婢失职…可谁能想到他竟如此丧心病狂。”
太监残缺,但并不意味着就对女人失去了兴趣,这一点孙氏知道,宫里太监宫女结对食,可不真只是搭伙吃饭那么简单。
背地里虚凰假凤,耳鬓厮磨的那些腌臜事,外人不知,身为后宫之主的孙氏自然知晓。
但即便王振说的是真的,也不代表着父亲就是那个张公公所杀。
一个随堂太监,敢杀一个侯爷,且还是她这个太后的生父?
孙氏冷笑:“少废话,先将那个姓张的阉人给本宫带来,本宫要亲自审。”
她动不了儿子,但要是能敲山震虎,弄死这个王振,以后拿捏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就轻松多了。
那样以来,她的权势定然水涨船高。
“娘娘放心,咱家这就去叫他过来。”王振杀气腾腾的说。
“慢着,你不能去,在场谁都不能走。”孙氏冷笑道,“贞儿,你去司礼监叫人。”
“是,娘娘。”贞儿屈身一礼,正欲前去司礼监,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干爹,干爹不好了,张公公上吊自尽了。”
随即,一个小太监呼哧带喘地跑进来,见孙氏也在,连忙行礼,“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孙氏没有搭理他,一张脸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
她又不傻,怎会看不出这是杀人灭口。
“动作真快啊。”孙氏咬着牙说,“王振,你可真行啊。”
“娘娘何意?”王振诧异中带着委屈,眼泪噌的一下就出来了,哭道,“娘娘莫不是以为,是奴婢指使的不成?”
在皇宫里安稳活着就很不容易了,能混出名堂,尤其混到司礼监一把手,王振又岂是浪得虚名,他早已做得滴水不漏。
不管是朝争,还是宫斗,暗地里斗得再凶,明面上也都要遵从规则。
凡事,要讲证据,不能由着性子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