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孙氏直接耍起无赖,“你办不办王振?”
朱祁镇淡淡道:“朕说了,这件事要详查,来人,去唤王振过来。”
孙氏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沉静下来。
她笃信,王振不敢说她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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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时辰后。
王振匆匆赶来,一见孙氏、内阁成员都在,且个个面色不善,心中不由一沉。
“王振,太后说你擅杀孙忠,可有此事?”朱祁镇语气温和。
王振闻言,心中不由一缓,立即就顺坡下驴。
“奴婢冤枉啊!”王振跪地磕了个响头,眨眼功夫鼻涕泡就出来了,“皇上,这件事从头到尾奴婢都不知情……”
“放肆!”孙氏一拍桌子,斥道:“你的意思是,本宫在诬陷你不成?”
可不就是诬陷吗……王振心中有气,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太后娘娘,这都是误会,都怪奴婢在牢里没解释清楚,奴婢再说一遍。”
王振又将精心安排后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可谓是天衣无缝。
他顶多也就是个用人不当的罪过。
“失察之罪,也是大罪。”杨溥沉声道,语气严厉。
曹鼐等人闻言,不禁微微一惊:今儿杨大学士咋了?莫不是起起跪跪,给跪糊涂了?
这话一说,岂不是将王振的罪过定成失察之罪了?
别说动司礼监了,王振都动不了。
陈循忙补救道:“皇上,这终究是王振的一面之词,并不足以采信,以臣之见当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会审。”
“臣附议。”曹鼐拱手道,“皇上,此事件着实恶劣,孙忠虽是戴罪之身,但终究是国戚……”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朱祁镇打断道,“何况只是国戚?”
“呃…是,皇上大公无私,臣佩服之至。”曹鼐随口拍了记马屁,接着道:“不过就事论事,王振涉嫌越权杀害没有定死罪的罪员,不能就这么了了。”
“臣附议。”高毅拱手道,“民间多有传言,王振为首的司礼监大太监,在宫外欺男霸女,横行不法,为祸乡里,臣建议将此事也一并纳入查案范畴。”
苗衷接言道:“传言,司礼监的职位高低,都是看谁给王振送的钱多,臣恳请皇上,将此事也一并纳入其中。”
曹鼐沉声道:“皇上,收受贿络,买官卖官这样的十恶不赦之事,必须详查!
无论是受贿的,还是行贿的,无论是卖官的,还是买官的,都不能放过。”
打击面瞬间扩大,从王振个人上升到了司礼监。
只要皇帝答应详查,他们弄死司礼监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孙氏惊愕,与群臣不同,她并不想司礼监消亡。
原因很简单,司礼监是服务皇家的,也是宫里辖制宫外的重要部门,要是没了司礼监,那她顶天也就是后宫那一亩三分地儿。
但要是拿捏住司礼监掌印太监就不同了,那样她能施展的权利大了去了。
自孙家父子被羁押大牢后,母子俩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也让孙氏明白了一个道理,权力还是握在自己手里为好。
这一方面来说,孙氏和朱祁镇的目标一致,都不希望司礼监消亡,但他们目的又不相同。
太后、皇帝、文臣,三方势力都有自己的算计。
有冲突,却又不完全冲突,就像一团乱麻纠缠不清。
王振则是心惊胆战,收受贿赂,买官卖官,这些没有内阁说的夸张,却也是真实情况;
欺男没有,但霸女也是真的,虽然手段相对温和,但真上纲上线,他难逃罪责。
文官集团的手段,王振是清楚的,一旦详查,有的,没有的;都会成为事实,且铁定如山。
庙堂权谋的斗争,几乎全是心黑手狠之辈,王振自己也是,因此更加害怕。
现在就看朱祁镇了。
朱祁镇只要松口,让三法司会审详查,不出一个月,诛王振九族的罪名都能查出来。
朱祁镇不松口……定然又是一出逼宫戏码。
“皇上,奴婢冤枉啊!”王振总不能要求朱祁镇别查,他只能一个劲儿喊冤。
曹鼐暗暗冷笑:就等着你喊冤呢。
“皇上,既然王公公喊冤,那就更应该详查了。”曹鼐义薄云天,转头道:“王公公放心,三法司定会还你清白。”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高毅阴恻恻笑道,“王公公放心,若是冤案,定会昭雪;无需担忧。”
孙氏蹙了蹙眉,“皇上,王振擅杀你姥…爵位在身之人,已是不争的事实,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斩了也就是了。”
“皇太后此言差矣,人证物证都还没收集,怎能妄下定论?”曹鼐持不同意见。
曹鼐、高毅、陈循、苗衷不约而同地起身、撩袍,跪地奏请:
“臣等恳请,皇上严查此事,以靖浮言,以正人心,以儆效尤!”
“皇上,奴婢冤枉啊!”
朱祁镇一个头两个大,瞥向一旁颤颤巍巍起身的杨溥,这些年,杨溥一改往前,暗地里帮着他做了不少。
“杨卿,你怎么看?”
杨溥:你们这节奏也太快了,我跟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