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好……”沈鑫脸上一喜,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忙道:“东西放草民这儿没问题,但看守的人必须得是朝廷的人。”
他凄凄惨惨:“大人啊,草民现在是经不起一点风险了。”
李青苦笑:这官与民之间的信任也太差了吧?
当然,这不能怪沈鑫,要怪只能怪朝廷自己。
“这个没问题,只要清点核对后,一切交给朝廷来。”李青保证,“除了任何纰漏,损失,全由朝廷承担,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多谢大人。”沈鑫总算是放下心来:不用承担风险的滋味真好。
小六子则是有些为难,“李大人,咱们人手不够啊!”
“有多少人。”
“拢共也就千把人,还得看着织造局,最多只能抽出五百。”小六子说。
“差不多够了。”李青点头,“咱们的人带头,让直隶六部各司衙门调人来帮忙。”
小六子皱眉道:“他们肯吗?”
“皇上让本官全权负责贸易商品。”李青道,“跟本官过不去,那便是跟皇上过不去。”
李青颇有拿鸡毛当令箭的意味,但话说回来,有资源干嘛不用?
闻言,小六子不再多嘴。
…
基调定下,接下来就是细致化工作了。
李青开始忙碌起来,整日往返沈鑫各大作坊,小六子也没能幸免,一段时间下来,都瘦了十好几斤。
一直忙到三月初,才忙完了所有事宜。
四月初。
宝船陆续开赴金陵,开始装货,下旬,远赴西洋。
五月,朱祁镇召李青回京。
李青以身体不适为由,给一口回绝了。
开玩笑,辛苦了这么久,不得享受享受啊?
六月,朱祁镇再来召,并派来了御医。
李青自己就是医生,简单以真气打乱脉搏,便让御医无从下手,只好回京复旨:李大人真病了。
就这样,李青一直留在金陵,过了中秋之后‘病情’才好。
九月初。
李青在苏.州落脚,却不急着走了。
他想看看,在朝廷拿走七成海上贸易的市场份额后,会给市场经济带来什么变化。
然而,令他惊喜的是,市场几乎没收到波及。
惊喜过后,便是惊疑了。
这不符合常理,按道理来说,民间海上贸易市场收缩后,就算不会有大规模产业倒闭,也会造成各行业不景气才对。
商人是逐利的,以目前大明的内需,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产业。
这是怎么回事?
李青不解,他明察暗坊,想了解详情,无奈,他不会说苏.州话。
一外地人在没有亮明官府身份的情况下,举步维艰。
逗留了大半月,李青没有实质性的收获,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暴露,暴露人家更不会说实话了。
接着,他又去了杭.州,结果仍是一样,杭.州也没有受到波及;
仿佛一切都是没有改变。
“不对呀,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才对。”李青自语,“莫非真如师父所说,只要供求不变,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随即,他微微摇头:“份额重新划分,市场应该洗牌才对,朝廷又不高价收购他们的货物,他们生产这么多货,难道是做慈善,让朝廷多赚钱?”
太不合理了,李青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关键所在。
莫非走私?这也不太可能,港口可都有重兵把守,暴露风险太高了……李青摇头,
十月。
李青回到京师,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将此事说给朱祁镇。
“这是好事啊。”朱祁镇笑着打趣道,“先生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怎么还不开心呢,是不是失策导致心理不平衡?”
李青皱眉道:“这不是失策的问题,按照市场规律,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才是。”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哪有人面面俱到。”朱祁镇笑道,“他们多生产,于民来说有了活计,于国而言,能为朝廷贸易提供帮助,朝廷现在生产不出那么多东西,正好可以收购,两全其美的事,应当庆贺才是。”
李青挠了挠头,暂且不再想这件事,正如朱祁镇所言,这是好事。
“皇上,朝中可还好?”
“挺好的,群臣情绪稳定,该上朝上朝,该干活干活。”朱祁镇笑着说,“哪哪都好。”
闻言,李青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皇上,你不觉得这很不对劲儿吗?”
“你呀……”朱祁镇好笑道,“非得群臣整天找事才正常是吧?真是……你就不能过舒坦日子。”
顿了顿,“王振那厮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镇压群臣还是有一手的,谁硬刚谁头破血流,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朱祁镇洋洋得意:“还是那句话,最坏不过闹乱子,即便那般,朕亦无所惧。”
“皇上圣明。”李青无奈敷衍一句,“既然朝中无事,那臣就放心了。”
“别急着走。”朱祁镇道,“朝中无事,但朕有事。”
“什么?”
“朕要有儿子了。”朱祁镇说。
李青一脸纳闷儿:你有儿子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