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日的……石亨气得咬碎了牙,“给我打,狠狠地打,火炮呢,快他娘轰啊!”
……
厮杀声震天响,将战场惨烈渲染到了极致,双方都在亡命搏杀,但胜利的天平却一点点倒向鞑靼。
不过鞑靼也不好受,他们的折损是比大明小,但也没小太多。
更何况他们是骑兵,理应有更大建树,仗打成这样,远低于他们的心理预期。
这也罢了,偏偏一颗粮食都没抢到。
对他们来说,这次出兵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一刻钟,两刻钟,半刻时辰,一个时辰……
双方的激战,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小,临近傍晚几乎停歇。
然后,鞑靼竟然开始主动撤退了。
石亨摸不着头脑,张辅也摸不着头脑。
他们不明白为何鞑靼会放着这么大的优势,不继续继续进攻,反而开始回撤。
难道是因为累?
问题是谁都累啊!
两人百思不得姐,但索性也不去想了,结果总归是好的。
“快整军,前去中军和皇上汇合。”石亨大吼。
“整军,回中军帅营。”了望台上,张辅下达完军令,立即飞奔下去,骑上马以平生最快速度赶往中军。
一刻钟后,张辅骑马赶到中军帅营。
看到帅营,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帅营被夷为平地,户部尚书王佐、吏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兵部侍郎邝野、都察院右副都御使邓栗,太常寺卿黄养正……数十文官全部惨死。
其中,还有追随在朱祁镇身边的驸马都督井源、泰宁侯陈赢、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平乡伯陈怀、修武伯沈荣……十余人身亡。
“扑通——!”
张辅跪倒在地,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好似不是活人。
刚赶过来的石亨看到这一幕,顿时肝胆欲裂,散乱头发都微微蓬松起来,捂着脑袋,眼珠瞪的老大,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害怕不足以形容石亨现在的心情,惊悚,极致的惊悚!
这个锅之大,李青背不下。
石亨死的心都有了,心里把李青的八辈祖宗骂了一遍又一遍。
许久许久,张辅惨然一笑,猛地抽出宝刀横于颈前,仰天大哭:“太宗、仁宗、宣宗,臣有负圣恩啊!”
“当啷——!”
石亨眼疾手快,一刀挑飞张辅兵刃,急吼吼道:“国公,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俗话说,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要是英国公来个自刎谢罪,那他这个总兵官还能活吗?
开玩笑,背锅侠李七品已经死了,可不能再让准背锅侠英国公死了。
石亨清楚利害,抱着张辅哭劝不止,唯恐他想不开真抹了脖子。
“国公啊,皇上究竟如何还不确定呢,再者,鞑靼只是暂时性休战,随时还会再攻过来,为了皇上,为了大明,你可得振作起来啊!”
石亨也难受的紧,但更主要的是为他前途命运难受。
其实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皇帝是还没找着,但…下场如何已经不言而喻,乱军之下,皇帝的命不比大头兵金贵。
“来人,燃上火把,去寻皇上!”石亨抱住张辅,回头大吼。
张辅经石亨这一提醒,渐渐从万念俱灰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是啊,仗还没打完,他不能死。
“别找了。”张辅沙哑着嗓子说,“整军,以防鞑靼夜袭。”
石亨怔了怔,果断点头:“都听英国公的,整军!”
说罢,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末将大同总兵官石亨,愿做国公马前卒!”
他一副悍不畏死模样:“国公怎么说,末将怎么做,请国公示下。”
张辅惨笑一声,他哪里看不出来石亨这是在甩锅。
不过他并未说什么,石亨甩不甩,对他的影响并不大,这个锅只能是他四朝元老来背。
“呼~”张辅已经无所谓了,只求为大明尽最后一把力气,“速速收拢残军,命斥候去前方打探鞑靼动向。”
说罢,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即将油尽灯枯一般。
“是。”石亨恭敬领命,转身下令去了。
很快,石亨又去而复返,紧盯着张辅,以防张辅自刎谢罪。
没多久,夜幕降临,激战这么久的明军将士饥肠辘辘,但张辅却没说埋锅造饭的事。
不是他心狠,鞑靼随时会来,一旦埋锅造饭,将士们闻着饭香,岂有不吃去拼命之理,那样只会被屠戮。
一刻钟,两刻钟……
张辅度日如年,他怕鞑靼杀来,但鞑靼没来的这段时间,甚至比来了还让他煎熬。
一个时辰后,斥候兵返回,声音充斥着狂喜:
“报——鞑靼撤了,鞑靼撤了……!”
消息很快在军营传开,士兵们洋溢着喜气,满脸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