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呢?鞑靼小儿何在?”
几个士兵并不认识王振,不过见他派头十足,也不敢得罪。
回道:“鞑靼撤了。”
“撤了?”王振呆了呆,随即嘿嘿笑了起来,叉着腰说:“什么援军救不了我们,我们这……”
转头看了看惨死的群臣,王振轻哼:“咱家福禄寿高,又岂是这些短命鬼能比?”
不过,具体怎么回事儿,王振心里门儿清,所以对把他踢晕的李青,产生了强烈的感激。
要不是李青,他估计也会和这些人一样。
看在你间接救了咱家的份儿上,只要皇上不追究,咱家回去后也不会乱说……王振心里想着,喜滋滋的问:
“皇上呢?”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一人回道:“皇上还没找到。”
“那就好好找,找不到……呀!”王振猛地醒悟,一蹦三尺高。
这声尖叫太突兀,也太过尖锐,几个士兵冷不防之下,吓得一个趔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过这么嘹亮的尖叫。
“找了吗?你们找了吗?”王振脸都绿了,揪住回话的士兵领口,满脸凶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急吼吼道:“你们找了吗?”
“找,找了,一直再找。”
“废物,一群废物。”王振急得咬牙切齿,“李青呢,李青去哪儿了?”
见士兵满脸茫然,王振又道:“现在军中的最高将官是谁?”
“石总兵,哦不,英国公。”士兵们先后回道。
石总兵的交代他们不敢忘,一切都听英国公的,唯英国公马首是瞻。
“快带咱家去见他。”王振急吼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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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你竟然没死?”张辅震惊。
石亨也颇感惊讶:这老太监命是真大啊!
旋即,他猛然醒过神儿来,这背锅的这不来了吗?
“王振!!”石亨大吼,“你个阉狗,竟敢蛊惑皇上私自出营,导致……你万死难赎其罪!”
王振被吓了一跳,旋即勃然大怒:“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跟咱家如此说话,你他娘的找死是吧?”
石亨是总兵官,手握实权镇守一方,但王振可不怕他。
自上次他发飙之后,在京师,尚书、侍郎、大学士,哪个不敬他三分?
“找死的是你!”石亨直接动手,一拳就把王振打得鼻血长流。
要放以前,石亨是不敢的,尽管他是总兵官。
但现在不一样了,皇帝被俘,必须得有人来顶罪,还得是身居高位的人来顶罪。
这样的人越多,对他越有利。
显然,司礼监掌印太监是有资格顶罪的,且王振唯一的靠山已经被掳走了,再也没人护着了。
主人都走了,狗自然可以随便打。
石亨虽在大同,但京师里的事多少也知道些,明白百官几乎没有不讨厌王振的。
屎盆子扣在王振身上,绝对的政治正确。
石亨一边打,一边甩锅,所有的罪责一股脑儿全赖在王振身上。
王振起初暴跳如雷,他根本不是石亨的个儿,只能一边挨揍,一边怨毒的放狠话,但听着听着,他就恐惧起来。
不是被打服了,而是醒悟其中利害了。
“不是咱家,不是咱家,咱家没有蛊惑皇上,没有…啊啊,不是咱家啊……”王振彻底慌了,甚至都不在意落在身上的拳脚了,一个劲儿的解释。
石亨狞笑不语。
有句话叫: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都知道你有冤枉。
石亨当然知道王振冤枉,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一个失了势,人人喊打的死太监而已。
还能帮忙吸引火力,让朝廷泄愤,简直是送上门来的背锅侠。
“好了石亨。”张辅抬手制止。
石亨立即住手,他也不想打死王振。
“国公,王振如此罪大恶极,需将他扭送京师,听候朝廷发落!”石亨拱手道。
见张辅颔首,石亨立即一扬手,“来人,绑了他。”
“是。”
士兵们可不管谁是谁,解下腰带就往王振脖子上套。
“放开咱家,咱家冤枉,咱家要见皇上,皇上救命啊……”王振的尖叫声逐渐远去。
石亨脸上凶相一收,讨好的看向张辅,“国公,现在怎么办呀?”
张辅皱眉道:“按理说,鞑靼擒了皇上,当一鼓作气,挟制皇上入关才是,怎么会立即返回草原呢?”
石亨想了想,道:“末将以为,他们这次也折损严重,可能是想先重振旗鼓,毕竟皇……主动权在他们手里。”
“嗯…或许吧。”张辅沉声道:“石亨!”
“末将在。”
“尽快打扫战场,宣府的援军一到,立即让他们回去,而后你率军回大同驻守。”张辅道,“鞑靼随时会来,你要将功补过。”
局势如此,不宜牵扯过广,张辅拍着石亨肩膀,“回了京师,我会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望你莫辜负。”
石亨感激涕零,双膝跪地:“末将定不负国公!”
张辅强笑笑,扬声道:“备马!”
…
半个时辰后,张辅押着王振,踏上了返京的路。
他仰脸望天,满心的落寞和悲凉,比死还要难受。
回京后…他怎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