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套近乎失败,钱贵又打起感情牌,聊起往日种种。
其实俩人根本没什么交情,也就是当初朱祁镇爱屋及乌,时常留钱贵在宫里用膳,俩人顶多是一起吃席的交情。
“这次若非小人作祟,老弟你就坐上侍郎了,”钱贵气愤道:“以老弟你的功劳,莫说做个侍郎,做个尚书也是绰绰有余,哥哥都听石亨他们说了,京师保卫战,老弟端的神勇。”
钱贵是武官,石亨是新晋武将,风头正盛,钱贵自然要和其结交,人情世故那一套,并不局限于文官。
又有石彪那个大嘴巴四处宣扬,李青的名头还是很响的。
李青应付了几句,又将话题引入正事:“还是请出太上皇后吧,我是奉太后懿旨来的。”
钱贵一滞,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如何?
“老弟啊,我就给你说实话吧,太上皇后……丢了!”
“什么?”李青豁然起身,震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钱贵快哭了,“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事实啊!”
“什么时候丢的,有无派人去找?”李青神情严肃,满脸凝重和焦急。
“早就丢了。”钱贵哭出声,“自你那次给她瞧完病,她就不见了踪影。”
“找了没有?”李青问。
“找了,但只是暗中寻找。”钱贵抹了把眼泪,“这事儿我也不敢宣扬啊。”
“坏了。”李青一屁股坐在椅上,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过两天就要去迎太上皇了,太后让我给太上皇后传话,让她去南宫暂住,候着太上皇……”
说着,他再次起身,“不行,我得立即上报。”
“使不得呀……”钱贵一把抱住李青,哭求道:“这事儿要捅出去,钱家就废了啊。”
“兄弟,你有什么困难跟哥说,只要哥能办,刀山火海都不皱一下眉头。”钱贵抱着李青不撒手,“看在往日情分上,你就拉哥一把吧。”
“撒开。”
“不撒。”钱贵疯狂摇头,“一万两,不,五万两,算哥求你了。”
“你先撒开,咱们慢慢谈。”
“哎,好。”钱贵还道是李青掉钱眼儿里去了,紧张的心情放松许多,“老弟你放心,今晚我就筹钱,明儿就给你送去。”
李青摆摆手:“这事儿瞒不住,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明日你随我进宫一趟,我帮你说和说和。”
“这…这能行吗?”钱贵惴惴不安。
李青道:“太上皇后心系太上皇,彻夜离家出走去寻他了,她和太上皇伉俪情深,感天动地。”
顿了顿:“皇上宅心仁厚,不会难为你的。”
“这…我都不信,她就一弱女子可能找到太上皇吗……皇上和太后能信吗?”钱贵苦涩道,“还有,太上皇回来后,怎么说?”
“只能这样了,这件事根本瞒不住,索性摊开了说便是。”李青安抚道,“你是太上皇后的生父,太上皇回来后,也不会为难你的。”
“……好吧!”钱贵颓然道,“老弟放心,只要你肯帮忙,事成之后,答应你的钱分文不少。”
“这就算了,本官不是那样的人。”李青拒绝。
李青没品,但有底线,这回是他坑的钱贵,自不会再落井下石。
“兄弟仗义。”钱贵感动的说。
李青讪讪道:“都是老交情了,说这个就见外了,明儿一早你去找我。”
“哎,好。”钱贵连连点头。
……
次日。
李青和钱贵赶在早朝散后,进宫面圣。
朱祁钰在得知皇嫂失踪,表现的也很惊愕,但他并未太担忧。
他和朱祁镇是兄弟,有感情,但大哥的女人……毕竟有那么多,尽管钱氏是正宫。
不过,太上皇后身份尊贵,朝廷体面不能不顾,失踪了不能不找。
“什么时候的事?”朱祁钰问。
钱贵怯怯道:“有…半个多月了。”
他没敢说实话。
“这么久了才来告诉朕?”朱祁钰有些震怒。
李青道:“皇上,这种事不如请太后过来,毕竟……这是后宫的事。”
朱祁钰缓缓点头:“来人,去请太后过来。”
两刻钟后,孙氏走来:
“皇上唤哀家来,什么事儿啊?”
朱祁钰指了指钱贵,“给太后好好说说。”
钱贵往地上一跪,将刚才跟朱祁钰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孙氏听完,眉头紧紧皱起,良久,她叹了口气:“不要找了,就这样吧。”
钱贵心中一喜,朱祁钰却是满脸不解。
孙氏见殿中无旁人,直接道:“她一弱女子离家出走,能去哪儿?路遇歹人该当如何?
即便朝廷杀了对方全家,也挽不回朝廷的颜面!
她可是太上皇后,朝廷需要体面,所以……不找了!”
朱祁钰一怔,缓缓点头:是啊,皇嫂一个人,遇上歹人的可能性太大了,要是……唉!
他有些不落忍,但他是皇帝,不能不为皇家体面着想。
孙氏对钱氏很不待见,要不是儿子快回来了,她都想不起这号人。
“就这样吧。”孙氏扫了李青、钱贵一眼,“这件事万不可宣扬,知道吗?”
“臣遵旨。”二人拱手。
钱氏不是皇后了,不需要露面,只是深宫里的一个女人,没人会在意她。
李青放松下来,果然,孙氏是聪明的,省得他浪费口舌。
这件事完美落幕。
但接着,聪明的孙氏就给李青安排了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