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他行的贿?”李青问,见石彪僵住,又道:“出的你口入得我耳,我并非要追究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石彪说道:“都还没来得及问,俺俩就打上了,不过肯定是文官。”
他咽了咽口水:“那小娘们儿水灵着呢,一看就是江南女子。”
顿了顿,又道:“那什么,其实他这些年镇守边关,还是有功劳的,这也不算十恶不赦,不至于上纲上线吧?”
李青苦笑点头:果真是同患难易,同富贵难啊!
战场上,石亨奋勇杀敌,身先士卒,端的骁勇;然,战事一过,兵痞气的毛病就上来了。
就这样搞,别说支棱了,不摔个粉身碎骨都算他命好。
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李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石彪,你认为石亨跟文官眉来眼去,长此以往会有什么后果?”
“最差也得剥夺他的爵位,严重点我都会受牵连。”石彪沉着脸道,接着又说,“其实今儿我来,就是想让先生支支招。”
李青沉吟少顷,点头道:“好,那我就支你一招。”
石彪一喜,忙道:“先生请说。”
“揍他!”李青沉声道:“狠狠的揍,不要留手。”
“……”石彪无语,别说现在了,就搁以前他最彪的时候,也不敢揍石亨啊。
孝道是最基本的,石彪再彪也不会做这种事儿。
“能不能换一个法子?”石彪讪讪的说,“他是长辈,我哪能……这太不像话了。”
“打他是为他好,也是为石家好。”李青淡淡道,“放纵的后果你清楚,我就不多赘述了,具体取舍在你。”
石彪想到可怕后果,又摸了摸几乎肿成猪头的大脸盘子,一咬牙:“我回去就揍他。”
“这就对了。”李青笑眯眯道,“他这种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得用拳头。”
说着,起身去东厨拿了两个碗来,解开酒封先给石彪倒了一碗:“来,酒壮怂人胆,喝完酒回去锤他。”
“我可不怂,揍他不需要壮胆。”石彪傲然,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哼道:“倒满!”
“嗯?”
“我倒,我倒。”石彪忙干笑道:“我这不是酝酿情绪的嘛。”
李青摇头失笑,打开油纸包,一包是刚卤好没多久,还冒着热气的猪头肉;一包是烧鹅。
还整挺丰盛……李青捏起一块猪头肉尝了尝,香辣入味,很是烂糊:“这是徐记猪头肉?”
“这你都能吃出来?”石彪惊诧,撕下一只鹅腿递给他,“你再尝尝这个在哪儿买的。”
李青接过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蹙眉不语。
“猜不出来了吧?”
“我再尝尝。”李青丢下骨头,又把另一只鹅腿薅了下来,大快朵颐。
石彪还憨憨的望着他,“吃出来了吗?”
“老王家烧鹅,对不对吧?”李青吐出骨头,一脸笃定。
“呃…还真是。”石彪喃喃道,“不是,这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油纸上的小字写着呢……李青吹牛:“我在京为官这么些年,馆子都吃遍了,哪一家什么风味,一吃便知。”
…
“回去…嗝儿~”李青朝石彪背影喊道,“回去别忘了揍他。”
“忘不了。”石彪扭头回了句,转过头,开始摩拳擦掌,怪笑道:“对不住了叔,侄儿也是为了咱老石家着想。”
“给给给……”
~
次日。
李青起了个大早,打拳、洗漱、喂驴子,一番操作下来,成功错过了早朝时间。
不过,他还是去了皇宫。
御书房。
君臣二人相对而坐,李青给朱祁钰讲解人口问题,田赋政策的相关联。
这件事对大明有着深远影响,动了它,就相当于动了基本盘,它甚至比开海通商还要重要。
李青正色道:“如今大明人口超越历朝,若按洪武时期的税收,短期能赚个盆满钵满,但这种行为无异于杀鸡取卵;
利在当代,罪在千秋!”
朱祁钰缓缓点头,苦笑道:“于爱卿他们劝过朕,其实朕也不是非要……唉,没银子呐。”
如今的他再不复当初,曾经那个‘花不完,根本花不完’的朱祁钰,不复存在。
如果上天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一定不再大手大脚,收回一部分赏赐;
如果能加个数额,他希望是一百万两。
李青笑道:“皇上莫忧,银子会有的,金子也会有的。”
“搁哪呢?”朱祁钰幽怨道:“那么多宝钞要兑换,历经数朝发行的宝钞,数量何其庞大?”
“只要信念坚定,巍峨大山都能移开。”李青站着说话不腰疼,“今年还一些,明年还一些,终有还完的一天。”
“这个道理你不说,朕也明白。”朱祁钰闷声道:“宝源局的铜钱已是堆积如山,唉……给百姓兑换了吧!”
顿了顿:“你来负责!”
“……没问题。”李青含笑点头:终于,又迈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