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幽幽道:“文官之间走的近些没事,武将之间走得近些也情有可缘,这些皇帝都能容忍,但武将和文官走得近,甚至相互勾连,任何帝王都无法容忍;
尤其像你这种身居高位,又掌着实权的人,今儿你耀武扬威,明儿就可能家破人亡?”
李青骂道:“动动你那猪脑子,人家有钱不会自己花,有美人不会自己睡,白白便宜你?”
“我……”
石亨气得眼睛都红了,却无法反驳李青。
他心里已经有些认可李青的话了,但面子上抹不开。
李青悠然一叹:“各人有各命,有的人天生就享受不了富贵,即便运气来了一飞冲天,也驾驭不了,反而会摔得更惨!”
“放你的狗臭屁,老子就那么差劲儿吗?”石亨肺都快气炸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骂。
李青嗤笑揶揄:“当然,连你那大侄儿都明白的事儿,你却傻呵呵的甘之若饴,你不傻谁傻?”
“你说老子傻?”
李青点头:“跟庙堂上的那些人相比,说你傻都是抬举你。”
“行,你有种,老子还不学了呢。”石亨扭头便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金子还我。”
李青一脸茫然:“什么金子?”
“我刚给你的,两大锭,还我。”
“你记错了吧,我啥时候能收你金子了啊?”李青不解道。
“你…你可真行。”石亨憋了一肚子火,走到门口时实在气不过,悍然一脚,把木门给踹了个窟窿。
李青倒是无所谓,一块木料能值几个钱儿?
他也没指望说一番大道理,就能让暴躁的石亨言听计从。
论爵位,石亨是武清侯;论官职,石亨是提督;京师保卫战出尽风头,哪里是他一两句话能劝住的。
不过他相信,石亨还会来找他。
李青看得出来,这厮虽然暴怒不已,却也听进去了几分,只是抹不开面子,承认自己错了。
“这厮得吃上一次亏,不然这一身臭毛病,很难改过来。”李青自语。
说实在的,若不是为了武将群体,他才懒得管石亨死活呢。
在树荫下躺了会儿,李青进屋拿出纸笔,开始规划兑换宝钞的事儿。
近六百万贯宝钞,京师是绝对用不完,连一半都用不了。
诚然,京师不乏有钱人,但有钱人掌握的宝钞却不多,因为他们见识广,通人脉,都知道留宝钞,不如留金银,所以都是花宝钞,囤金银。
事实上,一些有见识的百姓也知道宝钞会越来越不值钱,但他们穷,穷人往往没有选择。
有钱人不花银子,他们怎么囤?
天子脚下的百姓,自然要享受特权,兑换宝钞的第一站当然是京师,李青写下‘京师’二字,在后面备注:铜钱两万万,又三千万。
“就这个数,即便少些,也不加了,能一定程度上遏制黄牛。”李青自语,沉吟半晌,在写下了‘天津卫’三个字。
天津卫距京师不远,又是漕运要道,还是港口,李青决定将余下的铜钱,一口气在这地方换了。
三万万,又五千余万枚铜钱,置换天津卫一地的宝钞,绝对绰绰有余。
选定好地方,李青开始着眼于选人。
事情能不能办好,全看人。
李青不得不慎重。
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各个机构都来点儿,参与的部门越多,越不容易狼狈为奸。
“六部各来一个侍郎,嗯…六科都给事中也要来,内阁来两个大学士,都察院十人,翰林院的写字记账也得十来个。”李青一边规划,一边写:“六部衙门各来一百衙役,京营抽调五百,东厂三百人来,锦衣卫三百……”
李青嘴里嘟哝着,下笔如飞。
这么多部门,有文有武,且各不从属,再将其打乱,相互监视,相互掣肘,才能尽可能得降低风险。
毕竟这都是钱,可以花的那种。
归纳好人选并编排后,都快中午了,李青牵出毛驴寻思着下馆子搓一顿。
不料刚走出门口,石彪就林着酒菜走来。
“先生还没吃饭吧,中午喝点儿。”
“好啊。”李青是能省事儿,也不想麻烦的主。
石彪进门时,发现门上的窟窿,问:“这是我叔踢的吧?”
“这你都能看出来?”李青诧异。
“不是,一般人没他这么大脚丫子。”石彪讪笑道,“主要是他一回家就骂你来着。”
石彪拍着胸脯道:“不过你也不用生气,我出门时又打了他一顿。”
李青忍着笑,竖了竖大拇指:“干得漂亮。”
“嗨~其实我也不想动粗,但摊上这么个熊长辈,我是实在没什么办法。”石彪叹道,“但愿他们理解,我这做晚辈的一番苦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