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骨气。”刘强点头,转身来到牢门外,拿起碳炉上冒着烟儿的茶壶,李玉取出满是细小铁棍儿的铁刷子。
接着,刘强上前浇着滚烫的开水,李玉用力刷着皮肉。
此等酷刑,便是铁人也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刘华,只坚持了数息功夫,便举旗投降。
“我交代,我都交代。”
李青让两人停下,一脸温和:“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咱们心平气和多好?
说吧!”
刘华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户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刑部郎中,都察院右都御史……皆贪墨不法,数额庞大无比。”
“具体多少?”
“这个下官真不知道,不过二百万两是绝对有的。”
李青点头,将供词记录在案,“户部侍郎、户部尚书呢?
这么多人都贪了,管钱袋子的一、二把手没贪?”
刘华脸色一变,连忙道,“下官只是个郎中,侍郎、尚书贪没贪我没资格知道。”
“少来,他们整天上朝面圣,调控部门大小事宜,根本没时间贪,贪污也只能让你们这些下属去做。”李青不想跟他废二遍话,“继续行刑。”
刘华彻底慌了,郭桓是他能打的最后一张牌了,要是将其供出,那以后谁捞他?
可不供出来,眼下这一关他就过不了,开水浇在腿上,又被铁刷子刷去血肉,简直比死还难受,他哪里扛得住。
“李青,你他娘的别得意。”刘华破防,“娘娘殡天之日,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呵呵……”
李青玩味笑笑,“我死不死,且不说,但你是死定了,还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我去你大爷的!”
“哎?火气不要这么大。”李青也不生气,推心置腹道,“能来昭狱是你的福气,本官欲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愿不愿意接受?”
“你?
你给我机会?”刘华一脸不可思议:“你不计较我暗杀你的事儿啦?”
“我这个人向来记仇,不可能不计较。”李青提笔记下,嘴里嘀咕着:“刘华亲口承认,派人暗杀李镇抚使。”
“草你大…啊@#¥……”
李玉冷哼道,“嘴巴再不干净,骨头给你刷出来。”
刘华脸色煞白,脸上、身上汗珠密布,疼的他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他大口喘着气,“那你说,怎么给我机会了。”
“你的命我救不了,当然,我也不想救。”李青笑道,“不过,只要你表现够好,你九族的命或许可以保住。”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大可以不信。”李青无所谓地摇了摇罪证,“你扛得住,这些人都扛的住?
到那时,你连将功折罪的机会都没了。”
李青淡淡道,“我会不会死暂不说,但你们这些人肯定会死在我前面,你可想好了,是同僚重要,还是家人重要。”
“就是,我说本家啊,一样是贪钱,凭什么你就得搭上九族?”刘强跟着劝。
李玉也道,“要完一块儿完,他们贪的钱分给你一分了吗?”
刘华怔了怔,好似明悟了什么,缓缓摇头,“没有!”
“大声点儿。”李青喝道,“他们让你背锅,给你好处了吗?”
“没有!”刘华大吼。
极度不平衡的心理疯狂滋长,刘华的防线彻底崩塌,破口大骂:“娘的,凭什么老子一家老小被砍头,你们逍遥法外?
我交代,我全交代!
户部侍郎郭桓,是主谋!是他让我装疯的。”
“呼~”李青微微一笑,重新靠回椅背,笑眯眯道:“慢慢说。”
“李玉,给刘郎中倒杯茶。”
……
半个时辰后,李青缓缓停下笔,贪污罪员之多,数额之大,实在触目惊心。
郭桓和各司郎中、员外郎、各地到中央缴纳课税的官员,蛇鼠一窝,采取多收少纳、捏报侵欺手段,贪污国库物资折合成钱,高达一千五百万以上。
各省、府、州、县,皆有官员牵连在内。
李青皱了皱眉,“不该不会是你胡乱攀咬吧?”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查。”刘华冷笑,“俸禄就那么点儿,又有几个不贪的。
你还要不要听?我这儿还有呢?”
李青沉吟片刻,“你继续说。”
又过了两刻钟,刘华终于停止了滔滔不绝,叹道:
“这是我知道的所有贪污官员,到了这个份上,我犯得着搭上九族,哄骗你们吗?”
李青微微点头,刘华确实犯不上,可这涉案人数,贪污金额,也着实太多了点儿。
“这只是我知道的,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刘华嘿嘿笑道,“若是彻底清查,贪污官员、钱粮数额,一定更大。”
他笑的开心,仿佛已经看到好多人,给他陪葬了。
李青收起供状,嘱咐道:“今晚的事儿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
你放心,若他们贪污,本官不会放过,只要内容属实,你的九族绝对无恙。”
“好,我就信你一回。”刘华除了相信李青,也确实没了其他办法。
李青满意地点点头,丢给李玉一瓶金疮药,“给他抹上,别让死了。
另,今晚的事暂时给我烂在肚子里。”
二人拱手:“卑职明白!”
李青收好供词,转身出了昭狱。
……
清晨,枯坐一夜,战战兢兢的郭桓,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锦衣卫没来抓人,他知道,这是刘华扛住了。
想到这位下属的付出,他不禁生出一阵感动:
“老刘还是个忠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