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于谦又将王直的话复述一遍。
最后道:“老实说,我对王尚书的观点也持肯定意见,不过……”
“又怕此例一开,皇权旁落,如昔日三杨当道,假公济私,是吧?”李青替他说了出来。
于谦点头:“其实三杨也是想把事情办好的,只是后来被架了起来,我怕以后李贤也会遇到这种情况,进而将大好局面葬送;
先生,你怎么看?”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正如王直所言,现在的官场风气好了很多,但官员们干劲儿也少了许多。”李青沉吟道,“其实,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但那是建立在我离场前的布置,至于现在……”
略作犹豫,李青道:“不妨一试,若不对再挽救也不迟,就当是一次试错吧。”
“试错……”于谦品味着这次新鲜词儿,缓缓点头,“嗯,也好,不过……要以内阁为主导。”
“不,要以吏部为主导。”李青说道。
于谦不解:“先生,内阁势头太弱了,内阁是办实事的,要是……”
“有个办实事的由头就成,但不能交由内阁主导,这点没商量。”李青不容置疑。
“为什么啊?”
“……”李青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道:“县官加现管,能量太过庞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于谦反驳道:“可反之一样如此啊?”
“这个以后再说,都说了,这是试错嘛。”李青笑道,“倒也不必在眼下纠结,时间还长,我短时间也不会离开朝局,无需担忧。”
李青也认为这样做很有必要,官场有些佛系了,再不做出应对以后可能会更佛系,而现在大明,需要做实事的。
于谦怔了怔,索性也不再杠下去。
“别的倒也没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于谦起身道,“王尚书准备明日朝会请辞,顺便举荐李贤,先生可否上朝?”
“不上。”李青摇头,“上朝难免要站队,现在局势不明朗,那个李贤可否能堪大用,尚且未知,我还是不去了。”
“……”于谦苦笑:先生你怕是…偷懒成习惯了。
李青没有留于谦在家吃饭,主要是憨憨跟他不对付,他怕吃个饭也不安生。
于谦走后,朱高煦才冒出头,好奇道:“那厮找你什么事儿?”
“朝局上的事少打听。”李青斜睨了他一眼,“身体可还支撑的住?”
“还行吧。”朱高煦道,“感觉还能活一阵儿。”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就多活一阵儿。”李青道,“偶尔也出去走走,反正你现在模样,也没几人认得出,经此一事后,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吗?”
朱高煦摇摇头:“放心吧,我又不憨,才不会一心求死呢。”
“嗯,那便好。”
……
次日,皇宫。
朱婉清从床上坐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真舒坦,回去后也要让爹爹买一张这么大,这么软的床。”
外面人听到动静,立即涌进来,帮她穿衣、梳辫子;丝瓜瓤子蘸上盐,温水、洁净毛巾摆放整齐,尽享尊贵。
“咕噜噜……”朱婉清漱口水吐出,擦了擦小嘴,外面阳光正好,她本就不错的心情,愈发美丽。
“去,找小恒子去,本小姐要出宫。”朱婉清道,“今儿本小姐起晚了,让他快些。”
不得不说,小丫头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这才几天,就完全融入进了公主的身份中,那是一点也不客气。
“是,奴婢这就去。”宫女强忍着吐槽冲动,微微一礼,退了出去。
房间待着无聊,她走出门,寻思着先去御花园逛逛,反正二叔都说了,皇宫除了奉天殿外,都可去得。
在御花园逛了小半时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才动身返回寝殿。
不料,走到半路一拐角,就迎面撞上了一位老奶奶。
“忒,大胆。”内务府总管,尖声骂道,“哪儿来的野丫……”
他忽的顿住,因为小丫头片子衣着华贵,根本不似宫女。
但旋即,他又胆气一壮,管她是谁,冲撞了太后也要重罚,反正又不是公主,怕球啊?
他刚欲开口,又一道尖声传来:“忒,你大胆!”
小恒子快步走来,满脸盛气凌人,在宫中,只要是太监,就没比他大的,怕球啊?
但当小恒子走到近前,看到人群中的老太太,顿时脸都绿了。
我滴个乖乖嘞,这真是要了命了……他连忙跪地磕头:“奴婢拜见皇太后。”
孙氏年纪大了,被小丫头撞了个满怀,差点儿一屁股蹲在地上,此时,还未喘过来气儿,也顾不上搭理他。
小恒子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叫苦不迭:这位可真是姑奶奶,小祖宗诶……
小祖宗也吓坏了,连忙学着小恒子下跪磕头:“小民女拜见皇太后,太后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你,你……”孙氏呼哧呼哧又喘了两下,惊诧道:“你是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