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如此自信,朱祁镇更好奇了。
他提壶给儿子斟茶,“仔细说说。”
“不敢……”朱见深忙扶着茶杯,赔了个罪,才开口道:“其实父皇多虑了,无论是王越,还是汪直,不过是儿臣的一把刀罢了,这把刀终归是要入鞘的。”
朱祁镇轻轻点头,皱眉道:“问题是如何入鞘,父皇担心的就是这个。”
“入鞘不难,只要挑起双方矛盾就行了。”
闻言,朱祁镇难掩失望,“你太想当然了,那些人可不是傻子,你怎就笃定他们会窝里横?还有,人立了功你要不要赏?
文官集团在大事上,还是很团结的,你的离间计不定奏效。”
朱见深默了下,叹道:“父皇为何不想想,若儿臣是想当然之人,能有如此作为吗?”
“呃……”朱祁镇尬住,讪讪道:“父皇并非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有些忧虑,怕列祖列宗传下来的江山有个闪失,你就当安一下父皇的心吧。”
顿了下,“当然,你若不愿说,那便不说,父皇没有插手朝政的意思。”
朱见深颔首道:“父皇既然都这么说了,儿臣也就不隐瞒了。”
抿了口茶,他解释道:“其实吧,王越成不了多大气候,儿臣下放的权力多数集中在汪直手中,他就是想两面三刀,也万难做到。”
“立了功,自然是要赏的。”朱见深坦然道,“实不相瞒,儿臣还欲让王越兼任大同总兵……”
“你疯了?”
朱祁镇有些惊怒:“宣大总兵岂可一人兼之?”
“且听朕说完。”朱见深说。
“……你说。”
“朕说了,下放的权力中一多半在汪直手里,王越根本翻不起多大浪花,汪直支持,他是风头无两的宣大总兵,汪直不支持,他寸步难行,当然了,朕会给他一个爵位,以作补偿。”
朱祁镇问道:“你就这么信任那个汪直?”
“朕信他,”朱见深点头,“当然,朕也不是一味相信他,汪直同样翻不了天,他只是个太监,且是一个才二十二岁的太监,他升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得罪的人也实在太多了,高楼起太快,根基注定不稳,所以他必须依赖朕。”
顿了下,“汪直这个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狠,也正是他的狠,才能有此作为!”
“朕的支持,加上他的狠劲儿,是朕成功的关键因素!”朱见深抿了口茶,“清理官僚机构冗员、清剿走私商队等诸多大事件,他居功至伟……他有能力且忠心,从大局来看,他也只能忠心!”
末了,朱见深说道:“一句话说明,朕不是让王越、汪直兼任宣大总兵,是朕要兼任,宣大总兵是朕!”
说的口渴,朱见深一口饮尽已经不烫的茶水,淡淡问:“父皇还有疑虑吗?”
朱祁镇老脸一红,既羞愧,又自嘲,“没了,是父皇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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