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作揖,讪讪道:“皇爷谬赞。”
朱见深认识王华,这是成化十七年的状元郎,后授翰林编修,这是他钦点的状元,他当然认识。
王守仁闻言,惊诧道:“这么说来,你也是朝廷官员了?”
“是啊,”朱见深点头,打趣道:“我还是你父亲的上司呢。”
“这么说,你官很大喽?”
“嗯,可大了。”朱见深觉得有趣,笑呵呵点头。
“官大便能不讲道理吗?”
“当然不能。”朱见深笑道,“不过啊,我这人有个毛病,从生下来就不会道歉,所以你想让我道歉,怕是不行。”
王守仁倒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很大方的说:“道不道歉无所谓,讲理就成,可以不认错,但知道错了还是要改正的。”
朱见深忍俊不禁,笑嘻嘻道:“受教了。”
接着,看向王华,赞道:“你这儿子教导的极好,好好培养,未尝不能成为国之栋梁。”
“皇爷谬赞了。”王华赔着笑,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他不知皇上这是客气,还是说的反话。
朱见深没有再逗留,转身上了轿子……
王华朝轿子作揖,久久未起。
“父亲,人都走了。”王守仁扶起父亲,不解道,“父亲,你不是说,做人做事需保持平常心,凡事淡然处之,无愧于心即可,他虽是你上司,却也不必如此……曲意逢迎吧?”
“孽障!”王华自诩谦谦君子,可顽劣儿子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戳他肺管子,他的涵养,在儿子面前不堪一击。
王华欲动粗,忽的发觉还有外人在,便生生给忍住了。
王华长长呼出一口气,拾起斯文,拱手道:“让公子见笑了。”
真没劲儿,你倒是动手啊,让我也看看热闹……李青还了一礼,道:“令郎性格不羁,卓尔不群,属实难能可贵。”
王华却是不以为荣,反以为耻,“惭愧,在下枉读了圣贤书,却连儿子都教不好,实在……汗颜。”
王守仁叹了口气,安慰道:“父亲无忧,将来儿子做了圣贤,您老读儿子的书……”
“啪啪!”
王华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俩大嘴巴,这是他头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如此粗鲁,实在是……儿子太过火了。
先是对圣上无礼,后又放出如此厥词,再不打,他都对不起圣上,对不起圣人。
似是打都打了,索性打过瘾,王华彻底摒弃了文人斯文,左右开弓,好一顿大嘴巴。
王守仁叛逆,却非大逆不道,见父亲动了真怒,他不再反驳,甚至都不躲,老老实实地挨打,让父亲出心头怒气。
王华是真气着了,鬼知道他刚才是怎么过来的,幸赖皇上胸襟宽广,虚怀若谷,不然,就凭那般顶撞天子,便是大罪过。
心中有气,下手自然重了些,不多时,王守仁的脸就被扇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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