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少郎似乎精于庖厨技艺?”
徐铉看着面前的清秀少年,很难把他与自己印象中,肥胖油腻的厨工联系到一块。
朱秀谦虚道:“称不上精通,多少会一些,当份营生,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徐铉奇怪道:“褚少郎耕读传家,庖厨技艺从何处学来?”
朱秀叹口气,戚然道:“家父早逝,家母久病缠身,为给母亲治病,家中经年积蓄耗费一空,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也已转卖。家门传至我这一代,竟然落魄至此,晚生时常感到愧疚,有负家父早年教诲,实在惭愧!
为讨生计,多年来,我白日辗转县乡酒肆茶铺,打杂帮厨,偶尔也会到富足人家灶房帮工,挣些零散小钱,勉力维持日常花销。
晚上便回家侍奉老母,温习经义子集。这些庖厨技艺,也只是多年来积累下的经验而已”
徐铉感慨连连,动容道:“褚少郎勤工侍母,还不忘刻苦攻读,大孝大贤,令人叹服!”
“徐先生过誉了,只不过是人子之责而已。”
朱秀拱拱手,谦逊的模样引得徐铉又是满眼浓浓赞赏。
朱秀的言辞找不到明显纰漏,徐铉对于他的身世来历已经信了七分。
“褚少郎是泾州人,又志在考取泾州学堂,想必对于彰义军了解颇深?”徐铉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朱秀笑道:“晚生在安定县住了几年,也算对当地颇为熟悉,若是徐先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了。”
徐铉斟酌道:“褚少郎对彰义军内部局势可有了解?”
朱秀看看他:“徐先生问的哪方面?”
徐铉谨慎地看看左右,放低声:“听闻自从去年县城动乱,史节帅意外受伤开始,彰义军的权力便易主了。史节帅让麾下一位年轻的掌书记代行节度使职权,传闻此人不满二十,掌权之后泾州军民尊称其为少使君?”
朱秀笑道:“徐先生刚来不久,消息倒是灵通。此事晚生也知道一些,少使君乃史节帅心腹,天福十二年,契丹主耶律德光大举进犯河北河东,史节帅率领彰义军辗转数千里驰援,在河北沧州与少使君相识。
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忘年之交,此后少使君便辞别天雄军,随史节帅来到泾州。”
“原是如此。”徐铉了然,“天雄军威名赫赫,驻地邺都更是天下雄城,河北屏障,此人却放弃前途更加光明的天雄军,毅然决然随史节帅来到泾州,能作出这般决定,也是殊为不易啊!
想来他与史节帅,一定是情义笃厚,又都是视富贵荣华为浮云的洒脱之人,相约投身于边疆,戍边报国,真是可叹,可敬!”
说到感慨处,徐铉举起茶盏当作酒,仰脖子一饮而尽。
朱秀撇撇嘴,这家伙竟然还脑补出一副慷慨义士赴边报国的剧情。
要不是担心被刘承祐弄死,鬼才想离开天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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