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纪不一的女子,不见得和耿夫人有多么深厚的亲情,只是耿夫人一死,她们家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大打折扣。
趁着这最后守丧的机会,进宫与皇帝多多亲近,若能讨得皇帝一句抬举的话,今后照样能舒舒服服过日子。
万一祖坟冒青烟,当中有哪个女子又被皇帝相中,顺利接了耿夫人的位子,那可是泼天之大幸。
可惜她们家的祖坟青烟好像都被耿夫人一人烧光了,进宫守着棺椁哭嚎好几日,皇帝也没少见,可就是没谁能得皇帝多瞧一眼。
刘承祐被她们吵闹得烦躁了,拉长脸挥挥袖袍道:“尔等全都退下,出宫去吧,从明日起,无需再进宫为爱妃守灵。”
披麻戴孝的女人们相互看看,见皇帝脸色不好看,不敢再多话,跪倒叩首告退而去。
等到大殿安静下来,刘承祐吸吸鼻子,环顾四周,只听得到殿外僧众诵经超度的声音,还有棺椁前的火盆里,燃烧黍稷梗的“哔啵”声。
想到和爱妃过往甜蜜的点点滴滴,刘承祐不禁再度伤感垂泪,抚摸着冰凉的棺椁喃喃低语。
一个多时辰后,几名内宫太监才搀扶着他离开福宁殿,回到庆寿宫歇息。
刘承祐吃了些莲子粥,刚准备上榻小睡片刻,三司使李业和兵马押司官聂文进便入殿觐见。
“舅舅怎么来了?”刘承祐裹紧绣黄龙金线的锦被,半躺在榻上,见李业怒气冲冲而来,打起几分精神。
见礼过后,李业拿着一份被驳回的诏令怒喝道:“官家下旨让礼部按照皇后礼仪安葬耿夫人的诏令,又被史弘肇和杨邠、王章三人联手驳回了!”
刘承祐闻言大怒,掀开锦被连鞋袜也顾不得穿,跳下绣榻拿过诏令打开看。
只见文书最后有一句驳回的理由,用红色朱砂笔书写:“耿氏在国丧期间魅惑君王,德行有亏,不宜用皇后之礼节下葬,可按一般妃嫔礼制薄葬。”
之后还有史弘肇、杨邠二人的亲笔签名。
二人是顾命大臣之尊,按照制度,刘承祐没有亲政之前,诏令没有两位以上顾命大臣的签名等同于无效。
聂文进在一旁阴恻恻地道:“官家,这已经是史弘肇和杨邠第二次驳回圣意了!这二人自恃顾命大臣的身份,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李业瞪着眼睛,添油加醋道:“顾命大臣又如何?官家年届二十,早就该独自掌握朝政,岂能受那些老家伙掣肘?”
聂文进叹口气道:“话虽如此,可史、杨二人位高权重,他们不主动交权,官家也无可奈何!”
李业还想拱火,刘承祐恨恨地把诏令摔在地上,铁青着脸色叱骂:“史弘肇、杨邠、王章,三个老匹夫,竟敢如此欺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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