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回到司徒府,刚走到前厅,就听到厅室里传来一阵豪阔大笑声,伴随着一阵婴儿啼哭。
柴荣快步走入厅室,只见一身居家细麻圆领袍衫的郭威,坐在椅子上,怀抱柴荣一岁多的幼子諴哥儿。
胖墩墩的奶娃娃坐在郭威的腿上哇哇大哭,郭威正拿着一柄汤匙,舀些羊奶试图哄娃娃吃下。
一个魁梧的中年大汉,轻手轻脚地伺候一个奶娃娃,这副场面着实有趣。
可惜諴哥儿丝毫不给祖父面子,哭得越发大声,眼泪汪汪,胖乎乎的脸蛋挤作一团,伤心极了。
郭威虎着脸嘀嘀咕咕一顿训斥,抱起娃娃用颌下髯须轻轻扎了扎奶娃娃两条嫩藕般的腿。
諴哥儿挣扎大哭,郭威开怀大笑,柴荣一脸无奈地看着。
忽地,諴哥儿哭声顿止,小胖手攥紧拳头,小短腿悬空蹬了蹬,似乎在酝酿什么。
郭威刚想说话,只觉托住娃娃屁股的手掌涌出一股暖流,淅淅沥沥地淋在腿上,沾湿了袴子。
郭威虎目一瞪,大为恼火,抡起厚实的巴掌在娃娃屁股上轻轻拍了拍:“好个臭小子!敢用童子尿招呼老子!”
諴哥儿踢着小短腿咧嘴咯咯笑,柴荣强忍笑意,忙上前接过儿子,扭头大喊几声:“慧娘!慧娘!”
一名二十五六岁,五官端正秀美,身穿鹅黄色罗裳衣裙,盘发髻的妇人提着裙幅匆忙入厅,正是柴荣发妻刘娥慧。
刘娥慧见到幼子尿湿了翁爷的袍衫,忙道:“阿翁快把衣衫换下,儿媳帮您洗净。”
郭威摆摆手笑道:“不用麻烦,这会儿风大,片刻就能晾干。童子尿可是辟邪之物,这是諴哥儿知道他家翁翁即将出征远行,特意浇在为父身上,保佑为父百毒不侵,旗开得胜!”
郭威捋须大笑着,颇有些得意。
柴荣把孩儿交给刘娥慧,笑道:“你先带諴哥儿回房换尿布,我与父亲说说话就来。”
刘娥慧温柔一笑,怀抱孩儿欠身告退。
郭威端起剩下的大半碗羊奶闻了闻,一口喝下,咂咂嘴嘟哝:“有些腥味,难怪小娃子不爱喝....”
柴荣笑道:“可以放些广和商铺售卖的甜**掺杂,不过朱秀说糖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容易发胖多病,过会我回房嘱咐慧娘,也不能让宜哥儿、诚哥儿多吃。两个小子正是贪嘴的时候,可不能吃坏了身子。”
郭威笑道:“你说朱秀这小子也真有意思,广和商铺是他的产业,靠卖糖生意兴隆,这小子却让商铺的伙计四处宣扬糖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利,也不怕砸了自家招牌。”
“呵呵,朱秀做事难以揣度,既然他坚称糖食多吃伤身,想必定有其道理。”柴荣笑道。
郭威点点头,笑骂道:“少吃也好,广和糖虽然美味,种类繁多,但价钱可着实不菲啊!没点家底,可支撑不起这吃糖的开销。朱小子也忒心黑了,这一年来光卖糖就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木秀于林,这小子出风头赚大钱,眼红的人也不少,盛和邸舍就是一个教训。”
柴荣沉声道:“马庆果然在李业手里,关押在西水门角门子街水牢,若不是符氏报信,我们一时半刻还找不到那里。”
“人还活着?”郭威问道。
柴荣点点头:“李业把人折磨得半死,再晚去半步,只怕就没了。我已经让曹彬把人藏匿好。”
郭威重重哼了声,恼火道:“李业拿盛和邸舍开刀,一是替官家报复朱秀,二是想把罪责栽赃到老子头上!李业小人,先帝在位时便与我水火不容,如今他当上三司使,又是国舅之尊,只怕会处心积虑把我赶出朝堂!贼厮,当真可恶!”
柴荣目露忧虑,父帅已经再三忍让,可李业一伙人倚仗官家宠信,在朝堂上处处逼迫。
如果到了忍无可忍,退无可退的境地,又该怎么办....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