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份制书在,他就是淮北地区的最高军政大员,一旦出现紧急事态,他可以凭借这份制令提调淮北诸州兵马,名义上对淮北地区任何官员将领都有生杀大权。
只不过这是一道密旨,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揭露。
朱秀赶紧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重托,臣时刻牢记在心,绝不敢忘!臣敢用性命担保,有臣在宿州一日,绝不使任何宵小之辈生出事端!”
“起来!”柴荣稍稍用力搀扶起他,笑道:“途径亳州时,替朕去探望探望重进,告诉他,朝中一切安好,让他莫要挂念。
朕也让皇后准备了一番赏赐,你替朕送到亳州去。”
朱秀笑着应下。
柴荣让他顺道去亳州探望李重进,一是为送赏赐,二是看看亳州宋州可还安宁。
这层意思不用明说,朱秀自然能领会。
“出发前,带上你妻进宫和皇后告别,朕单独设宴为你践行。”柴荣轻轻拍打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多谢陛下。”朱秀苦笑,心里莫名多了几分离别愁绪,此去宿州,他恐怕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再回开封了。
柴荣又想起一事,笑道:“朕记得你有个从江宁带回来的红颜知己,这次去宿州,你就把她带上,身边也好有人照顾。
府上无需记挂,朕和皇后,都会时时派人照顾。
昨日皇后还跟朕念叨,说你妻有了身孕,想把她接进宫里照料,说是姐妹间也好作伴。
等你走后,家中无事的话,就让她进宫来,皇后身子不好,她们姐妹时常聚聚,相互间也好说说话,心情能愉快些。”
朱秀咧嘴,拱手道:“陛下替臣考虑周到,多谢陛下!”
柴荣深深看他一眼,笑道:“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记得进宫,朕为你践行!”
“臣告退!”朱秀揖礼,退出殿阁。
柴荣负手目送他身影离去,疲倦地长长叹了口气,整个人神情松弛下来,憔悴的脸上更显倦怠之色。
让朱秀去宿州,究竟是为防备李重进,还是如他所说,防备李重进手下一批心怀不轨之人,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明白。
这个问题柴荣自己也不愿多想,他并非是冷酷无情不顾念亲情之人,只是坐到了这个位子上,有些私人情感终归是要割舍的。
“诶”
柴荣长长叹息一声,揉揉发僵的脖颈,拖着疲倦身躯回后宫歇息去了。
回府的马车里,朱秀闭目养神。
原本他是做好了亲自去青州赈灾的准备,没想到最后柴荣让他去宿州出任镇淮军节度使。
殿前司刚刚步入正轨,他的根基还不算太牢固,坦白说这个时候去宿州,并不是好时机。
最让朱秀感到意外的是,柴荣内心深处,对于李重进的芥蒂其实一直存在。
不管是当年的储位之争,还是去年初李重进矫诏南逃宿州,都在柴荣心中深深扎下刺。
关键时刻,这两根刺总会让柴荣感到轻微疼痛,让他对李重进的信任产生动摇。
也或许是,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不管对谁都不会彻底信任。
朱秀现在也不敢肯定,柴荣对他又有几分坚定的信任?
让他去宿州把周宪带上,把符金环留在开封,还打算接到宫里居住,究竟是为了成全皇后的姐妹情义,还是另有用心....
朱秀揉揉眉心,叹口气,这些问题他不敢细想,也不能细想。
也许是他的想法太过阴暗,也许是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总之,多长几个心眼是不会有错的。
终归不能把一家老小的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
朱秀掀开车帘,凌晨时,开封的上空风雨平息,大街小巷泡满水洼,车轱辘碾过带起阵阵涟漪。
朱秀勐地惊觉,不知不觉里,历史进程开始加快,未来,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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