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摇头道:“元朗兄也知史节帅对我恩重如山,我视他如父。可因韩重赟之过,直接导致唐军越境增援楚州,我军遭受夹击之势,数千儿郎命丧白马湖,史节帅战死。
于公于私,难道韩重赟不该杀?
敢问元朗兄,倘若赵老将军因人之过失牺牲,你又是何感受?杀父之仇,该不该报?
若是有人拦你,你又当如何?”
朱秀越说声音越大,殷红脸庞因为太过愤怒,有些狰狞可怖。
赵匡胤面皮微颤,无言以对。
刚刚跨进门楼厅室的赵弘殷,听见朱秀拿他作比方,差点没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捶打胸膛剧烈咳嗽了一阵。
赵匡义搀扶着老父亲,帮他轻轻拍打嵴背。
朱秀拱手道:“我这个比方对事不对人,还请老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赵弘殷干笑一声,强作镇静走到一旁坐下。
赵匡义站在他身后,不时抬眼偷瞟朱秀。
赵匡胤身后的马仁瑀、张琼、杨信等人也低下头不吭声。
不说私仇,单论周军在楚州遭遇大败,损兵折将,依照军规处置韩重赟,没有一点问题。
如果当初韩重赟派人查探那股兵马来历,哪里会让唐军轻轻松松绕过**、天长直奔楚州?
本来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战败,因为韩重赟玩忽职守,酿成惨剧。
这些道理赵匡胤当然知道,可他却不得不出面保韩重赟一面。
因为韩重赟是他的人,更是义社老兄弟之一,身为义社头领,殿前司都虞候,如果无法保下韩重赟,赵匡胤的个人名声和威望将会受到极大贬损。
失去韩重赟,赵匡胤在殿前司的势力也会受损,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和朱秀争一争。
赵匡胤咬牙道:“韩重赟乃五品景福殿使,即便依照军规,你也知道将其收押,等战事结束押回开封受审,无权擅自处置!”
朱秀冷冷道:“事急从权,整军之后我欲向紫金山进军,务必保证军中上下一心,决不可再出现类似情况!陛下和朝廷那里,我自会上表解释!”
赵匡胤双目深处迸射厉芒,朱秀毫不示弱,与他冷冷对视。
“此事,我定会上书陛下,详细禀报内情!你滥用军权,矫枉过正,最终难逃惩处!”赵匡胤厉声道。
朱秀撇撇嘴:“随便。”
赵匡胤重重哼了声,扭头扬长而去。
张琼和杨信抱拳一礼,匆匆跟上去。
马仁瑀满脸苦笑,小声道:“朱副帅莫恼,赵大哥只是说说气话,末将这就追上去劝劝”
朱秀笑笑,马仁瑀揖礼告退。
“赵老将军觉得本帅这番处置如何?”
朱秀突然转头问赵弘殷。
“这个....”赵弘殷捋捋白须,打哈哈道:“老夫奉张殿帅之命驰援**,也该回去复命了,就不多参与贵部之事。”
朱秀微微一笑,这只老狐狸。
扫了眼低着头的赵匡义,朱秀忽地道:“听闻当日赵班直也在**,协助韩重赟处理军务,唐军乔装过境之事,你可知晓?”
赵匡义心里一惊,抬头看了朱秀一眼,难掩慌乱之色,急忙低下头去。
赵弘殷也恼了,一副护犊子样:“朱副帅这话是何意?”
朱秀澹澹道:“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
赵匡义强捺心中不安,拱手道:“下官负责监督民夫修缮城防,探马传讯之事,并不知情,更无权过问!”
朱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带领史向文和米信离开门厅。
赵弘殷看着朱秀走远,眼神瞬间阴沉下去。
回头看了眼赵匡义,赵弘殷沉声道:“沉住气,莫慌!有父兄在,你怕什么?”
赵匡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似乎为自己刚才的惊慌失措感到羞愧懊恼。
正午时分,日头高悬,米信扯着嗓门宣读处置决议,韩重赟等**、天长守将都校共计十一人,全数被押上行刑台,刀斧手就位后,朱秀示意可以行刑。
韩重赟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捆住手脚,押上行刑台时拼命挣扎,被两个魁梧的军汉死死摁住。
“斩!”米信大吼一声,挥动令旗,刀斧手挥落大刀!
瞬间,十一颗人头滴熘熘滚下行刑台,校场众军士为之肃然。
朱秀站在西楼头之上,冷眼望着下方,只见赵匡胤站在校场一角,仰头朝他看来。
四目交汇,仿佛有无声兵戈交击声传出。
赵匡胤收回目光,簇拥赵弘殷离去。
朱秀眯着眼,神情冷峻。
韩重赟和赵匡义同时驻守**,要说唐军乔装过境的消息赵匡义不知情,他绝对不相信。
朱秀深吸口气,沉寂许久的心隐隐有些亢奋。
和赵家的交锋,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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