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与陈十六的关系,比与沈刚的关系要亲近许多,见到陈十六之后,他立刻招了招手,微笑道:“用不着这么客气,坐着说话。”
陈十六也笑着点了点头,在李信的帅帐里坐了下来。
“大将军召我过来,不知道是……”
“有件事,需要你跑一趟。”
……………………
北疆燕州府。
燕州城里,只穿着一身青色布衣的叶茂,正蹲自家院子里磨制草药,去岁镇北军与鲜卑部大战之后,镇北军幸存之人大多人人带伤,有许多人还是重伤垂死的状态,其中有些人已经撒手人寰,有一些人虽然救下了一条性命,但是大部分都落下了病根,需要长期服药。
本来叶茂留在北疆,是要重建镇北军的,但是征兵的告示贴才出去一个多月,朝廷就下了诏书,禁止叶茂在北疆征兵,这位陈国公一气之下,干脆就留在了北疆的燕州城里,不再返回京城。
他在燕州城里也是闲着无事,便帮着照顾那些落下了病根镇北军将士,每日帮着他们磨药熬药,稍解心中愧疚之情。
当然了,他之所以躲在燕州不肯回京,一来是因为对朝廷的愤怒,二来是有些犹豫不定,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自己那位李师叔造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叶家要不要跟着造反,全都看叶茂这个陈国公的意思,他对于这件事举棋不定,干脆眼不见不烦,躲在北疆不再返回京城。
近来这段日子里,叶茂虽然人在燕城,但是因为叶家的情报网,他还是听到了一些京城那边的消息,比如说西南军从汉州东进,一路打到了庐州。
西南军大破禁军,大破地方厢军,兵临京城城下。
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叶茂心情颇为复杂,一方面他也觉得李信所作所为十分痛快,另一方面他是土生土长的晋人,自小在京城长大,“沐浴皇恩”,这个时候,眼见生他养他的大晋,正在风雨飘摇之中,叶茂心里觉得十分古怪。
尽管京城的战事非常激烈,让他有些手痒,不过现在的叶茂并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公爷了,他是陈国公府的国公,叶家的家主,叶家将来如何走向,都在他一念之间,因此他选择继续待在燕城里,静静的看着京城,两不相帮。
转眼,元昭五年已经进入了秋天。
这天,叶茂照常在院子里熬药的时候,一个叶家的下人,迈步走到了叶茂身边,对着他恭敬低头。
“公爷,云州城那边……有动作。”
叶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这人一眼,皱眉道:“有什么动作,种武他终于开窍,带兵出关了?”
这个时候,鲜卑部处在绝对的虚弱之中,叶茂曾经不止一次的上书要求大晋出关征讨宇文昭,但是都被朝廷驳回,就连云州城那边也没有理会他。
下人摇了摇头,苦笑道:“公爷,云州军非但没有出关,反而调集了七八万人,朝着京城方向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低头道:“按属下们探查到的消息,云州军似乎是要,回京……勤王。”
“勤……王?”
叶茂瞪大了眼睛,然后破口大骂:“勤他娘!”
“老子的镇北军,跟鲜卑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他种武的云州城从头到尾动也未动,现在我镇北军几乎死伤殆尽,北疆门户只剩下云州军看守,这个当口,他种武带兵回京勤王了?!”
“那我蓟门关十万镇北军,岂不是统统白死了?!”
“勤他祖宗!”
叶茂本就长相粗矿,这会儿瞪大了眼睛,怒目圆睁,颇为骇人。
“种家,便是这种德行吗!”
报信的下人被吓得不轻,他低头颤声道:“公爷,云州军此时已经动身南下二三十里了……”
叶国公满脸气的通红,又是一顿痛骂。
骂了一通之后,他还不解气,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愤怒。
“不行,老子要亲自去见一见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