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省一共有五个宰相,尚书省左仆射张渠,右仆射陈芳,门下省的侍中桓楚以及另一个侍中孟津,再加上中书省的中书令公羊舒。
这五个人,就是承德朝三省的长官,只要是三省的长官,就都可以称一声宰相,都是跺一跺脚,便可以振动朝野的人物。
三省里,以尚书省最重,是政令总汇之处,因此尚书省的最高位置尚书令是空悬的,身为尚书左仆射的张渠便是尚书省的首官,也是五位宰相之首。
天子声音涩然。
“都叫来。”
这种情况,很明显承德天子就是要交代后事,以免他突然崩了,朝纲大乱。
陈矩心里有点悲伤,闻言点头道:“老奴这就去。”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除了尚书台有一位宰相留着值夜以外,其他宰相大多不在皇城里,陈矩亲自赶往张渠的府邸,又派了几个少监,去各个宰相的府邸请人。
小半个时辰之后,五位宰辅聚集在长乐宫门口。
时辰已经接近亥时了。
张渠这才对着陈矩拱了拱手,勉强一笑:“陈公公,陛下把咱们都召来,不知道是……”
一路上,张渠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但是陈矩一直闭口不言,此时到了长乐宫门口,陈矩是代表其他四个宰辅一起问的这句话。
“几位宰相已经到了,见到了陛下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陈矩在前面引路。
张渠和四位宰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承德天子已经不在那个相对狭窄的暖殿里了,而是搬到了自己的寝殿里,寝殿相对于暖殿要大上不少,不容易炭气中毒。
几位宰相鱼贯而入,见到了坐在龙榻上的承德天子之后,都要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
天子摆了摆手:“不必跪,不必跪。”
事实上几位宰辅早就有见君不跪的特权了,不过他们每次都还是要先跪一跪的,能做到宰相的位置,无一不是谨慎之人。
“谢陛下。”
“陈矩,给搬几个凳子过来。”
不一会儿,五个小木墩就被搬了过来,五位宰相相继坐下,天子环视了一眼这些宰相,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诸公……”
他因为还在发烧,所以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诸公都是朕即位,便在朝为官的大臣,有许多还是跟随过先帝的元老。”
在官场上攀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要足够长命,才能熬出资历,才能爬到所有人头上,就拿这五位宰辅来说,最年轻的侍中孟津,今年也接近六十了。
“朕即位一十九年,多劳诸公帮扶。”
这是天子的遗言,说的很是客气,但是几位宰相却不能当客气话来听,他们五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从木墩上起身,跪了下来,叩头道:“陛下即位以来,圣明仁德,我等借陛下之余晖,奉陛下之圣意,侥幸为事,万不敢居功!”
“都起来。”
天子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朕今天诏诸公来,不是要诸公歌功颂德,是有事情托付。”
五位宰相起身,再不敢坐下来,都是垂手而立。
“陛下吩咐。”
“诸公都是国之柱石,有些事情瞒不得你们,也不应该瞒你们。”
说到这里,天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朕……恐怕要死了。”
五个宰相再次跪了下来,惶恐道:“陛下万不可说此不祥之语,陛下上應天命,福寿绵长,身子定然会大好的……”
皇帝陛下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你们…还要不要朕说话了?”
“臣等惶恐…”
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每个人都会死,先帝立下旷古未有的功业,不也一样撒手人寰宫了?”
“朕下面说的话,关乎大晋社稷,你们……要听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