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上书,是为了跟天子解释清楚,征西军不是不听朝廷的话,只是事出有因。
天子摆了摆手,语气有些生硬。
“朕叫你们去议,你们自去议就是。”
“明天再来给朕一个统一的意见。”
浩然公叹了口气,对着天子行了个礼数,然后转身走远了。
萧正连忙去送这位首辅大人。
天子一个人坐在帝座上愣了会,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也仿佛是在跟别人说话,声音很是低微。
“信哥儿,当初朕不该让你去叶家拜师的……”
“一个行军大总管,一个禁军的将军,你们两个人同生一气,朕哪里敢不同意?”
实际上这道奏书,天子是必然会应允的,因为哪怕他对这道奏书有意见,在李信与叶鸣穿一条裤子的情况下,天子的意志也没有办法影响到西南。
这就是他生气的地方。
他之所以让尚书台商议,没有很干脆的批复,是心里有点不痛快,想要拖上几天,借着这个告诉西南自己的不满。
“朕现在才明白,叶国公为什么被困在京城四十年。”
天子微微睁开眼睛,语气幽幽。
“如果西南在你们手里平定,你与叶鸣也得留在京城,哪里也不能去,否则朕便睡不好觉了……”
…………
那一边的京城,被一道奏书略微掀起了一点风浪,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汉州府,却是轩然大波。
因为沐英带着两百来个黑衣人,回到了沐家。
此时,李兴已经在跟沐家交接“兵权”。
换个说法,这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兵权,只是这十万户南蜀遗民,可以凑出五万可战之兵,他们也还保留着几万套当年南汉的刀甲,可以随时形成战斗力。
但是这股战力,平日里是不会显露出来的,而是隐藏了起来,比如说沐家这个在南蜀遗民里颇为强大的家族,就可以带出一两万人。
沐英直接朝着李兴的宅邸走去。
这个时候,沐青正在跟李兴商量如何“交接”这股力量。
沐青今年接近五十岁,他是实实在在在“南汉”生存过的人,因此对李兴还是十分客气的,跟李兴说话,他也是坐在下首,颇为客气。
两个人正在茶室喝茶。
沐青主动给李兴倒茶,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殿下,如今局势如此,咱们这些亡国之人已经没有办法苟延残喘下去了,想要找活路,就只能另寻出路,大殿下体谅一些,不要怪罪沐家。”
李兴接过沐青的茶水,苦笑着摇头道:“我能理会沐叔的心情,毕竟我们李家没剩几个人了,但是沐家却还有上千族裔要顾及,沐叔作为家长,给家里人找出路,再正常不过了。”
这位南蜀的大殿下说到这里,微微有些低沉。
“只是沐叔以后要当心,晋国的人可没有咱们川人淳朴。”
这话并不完全是挑拨离间,因为沐青自己也想过被过河拆桥的事情。
“多谢大殿下提醒。”
他长叹了一口气。
“咱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资本,也只能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有的通,能保存一点苗裔,是咱们运气好,如果走不通,好歹我们也挣扎过了。”
李兴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应承那位年轻的靖安侯爷。”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工夫,一个下人弯身走了进来。
“大殿下,沐老爷,沐家的大郎来了。”
沐青与李兴同时转头,就看到了一个脸色黢黑的年轻人,弯着身子走了进来。
这人先对着沐青行礼。
“父亲。”
沐青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又转头看着李兴,拱手道:“大殿下。”
李兴先是一愣,然后微笑道:“大郎不是在晋国的朝廷做事么,怎么跑回汉州来了?”
“奉侯爷命令,来组建义军。”
沐英语气平静。
“还请大殿下配合。”
相比于老爹,沐英出生的时候,南蜀已经没了,他对于这位大殿下,骨子里其实并不是特别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