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坐在平地上,微笑道:“叶师,这些是陛下和三省宰辅的日行,你我都算是武官,咱们要做的就是静等朝廷命令,朝廷要咱们打仗,咱们去打就是了,至于为什么打,该不该打,都不是咱们应该去过问的事情。”
叶老头怒哼了一声,回头看向李信。
“新朝这八年时间,一共有两场大规模战事,哪一场也与你脱不了关系,你还有脸说这句话!”
靖安侯爷脸不红气不喘。
“叶师,空口无凭,你莫要委屈了弟子,不管是哪件事,弟子都是顺应大势,人力焉能左右时势?”
“怎么不能?”
叶老头冷笑道:“五年前你小子要是脑袋一热,跟平南军一起反了,如今大晋还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时势不就变了么?”
李信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叶老头还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个小院子的院门,被再一次敲响。
叶晟神情微动,准备起身,但是终究还是坐在躺椅上,没有站起来。
靖安侯爷笑了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朝着小院子门口走去。
推开院门之后,一个比叶茂略矮一些,身材修长的中年人站在院子门口。
李信对着这个中年人低头抱拳:“叶师兄回来了。”
这个中年人,自然就是叶晟的第四子,壬辰宫变之后,被太康帝册封为宁陵侯的叶四少叶璘了。
叶璘从新朝之后,就被派到北边的蓟门关镇北军之中,给他的兄长叶鸣担任副将,到如今整整八年时间,他也只回了京城两次而已。
叶璘愣了愣,随即立刻低头还礼:“师弟也在。”
李信微笑道:“知道师兄今天回来,许久未见了,特意在这里等着始终。”
叶璘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穿过李信,看了一眼李信身后躺在躺椅上的叶老头,最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师弟,家父……如何了?”
“暂时还可以。”
李信低眉道:“秦先生说了,是以前的旧伤爆发,不过有秦先生在这里调养着,一时半会总不会出事,不过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过度饮酒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师还是比较听叶师兄话的,叶师兄回来了,正好来劝一劝。”
说完,李信侧开身子,让出了一条路。
叶璘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走到老头子面前之后,这位号称叶家第二代最没有出息,但是却在蓟门关做了八年副将的叶四少,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父亲,儿子回来了。”
叶晟躺在躺椅上,看了自己的小儿子几眼,随后默默的叹了口气,缓缓坐了起来,李信眼力见儿比较好,立刻上前把老爷子扶了起来。
叶晟站了起来之后,走到叶璘身边,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他用已经有些干瘪的手掌,拍了拍这个小儿子的手,叹了口气。
“这些年,苦了你了。”
老人家总是比较宠爱小儿子的,叶晟也是这样,叶四少当年在京城里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无一不沾,虽然是脾气使然,但是未尝没有叶老头的纵容。
叶璘鼻子一酸,握住自己父亲的手掌,有些哽咽。
“父亲,您身体……”
“且死不了呢。”
叶老头伸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后背,笑着道:“大男人,少要哭哭啼啼的,为父看了不喜。”
叶璘眼睛有些发红,但是还是强忍住没有掉眼泪,低着头拉着老父亲的手,缓缓说道。
“父亲,您这几年……”
“老了很多……”
叶晟哑然失笑。
“人都会老的,你老子都快八十岁了,能不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