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很大,两个人在侯府里七绕八绕,才走到了侯府的后花园,后花园的木亭子下面,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侯爷。
年轻人深呼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对着亭子下面的李信深深低头抱拳:“见过兄长。”
此时,那位与李信结怨的李慎,已经埋骨黄泉六年时间了,他心里的怨气也已经消散了不少,而且哪怕是六年前,他对李朔也没有太大的恶感,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不算是你的兄长。”
“你这个时候,来京城做什么?”
李朔低头道:“特来见一见兄长。”
靖安侯爷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坐下说话。”
李朔迈步走了过去,颇为恭敬的坐在李信对面。
“许多年未见,兄长近年可好?”
李信没有回答这句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之后,开口道:“你父亲李慎与你养父李延虽不是我杀,但可以说都是间接死在我手里,你不恨我?”
李朔低声道:“我与兄长遭遇类同,曾经也有怨恨两个父辈的心思,因此对兄长谈不上恨字。”
李朔的母亲,是平南将军府里的一个普通下人,他虽然是李慎的儿子,但是为了隐藏身份,从小被寄养在李延家里,不管是李慎还是李延,都是那种严肃的冷面,因此李朔从小到大自然接触不到什么温情。
他的确是李慎的儿子,但当年锦城破城,可以说是他一手推动的,因此自然对李信提不起恨意。
李信眯着眼睛。
“你来京城要做什么?”
“西南的局势错综复杂,背地里是个什么模样,小弟年纪幼小,也摸不清楚,再加上身上还肩负着十余万人的身家性命,不敢行差踏错,因此特来京城,求教兄长。”
“你肩负十余万人的身家性命?”
李信看着李朔,似笑非笑的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带着平南军离开锦城的是平南军的两个副将,他们听你的?”
平南军一共有四五个副将,程平李延等死在了那场西征之中,但是其他两个副将可没有死,他们带着六七万平南军离开了锦城,找到了安生之处。
否则,李朔当初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他哪里有本事带着十几万人长途跋涉?
李朔面色平静:“两位叔叔,我可以说了算。”
靖安侯爷顿时刮目相看。
“怎么做到的?”
李朔静静的说道:“平南军中层将领,都认平南侯府的血脉,小弟自小在平南军里厮混,成年之后自然能够主事。”
“啧啧。”
靖安侯爷啧啧感叹了几句,笑着说道:“不容易,看来平南侯两代人在西南经营的很不错,不然不要说你这个平南侯血脉,就是皇帝血脉,也不一定有这么好用。”
李信笑了笑,又继续说道:“自己一个人到京城里来,不怕出不去?”
“你在进我这侯府的路上,最少有几十双眼睛在看着你。”
“我是直接进来的。”
李朔微微低头:“兄长的处境,小弟已经略微了解的一些,如果我在靖安侯府外观望观望,此刻多半已经给大晋朝廷的人抓了起来,但是我直接走到侯府门口,进了侯府之后,便没有人会对我动手了。”
说着,他抬头看着李信。
“至于小弟出不出得去京城,就要看兄长的了。”
“你胆子不小。”
李朔低头苦笑:“不是胆子不小,是没有了办法。”
他抬头看着李信,咬牙道:“不瞒兄长,西南沐英等人能够顺利拿下剑阁,小弟手下的平南军…也出了力气。”
“这些年,当初离开京城的那一批人过得很不好。”
“没有兄长,小弟没有办法带他们在西南安家,无论如何,小弟也要见一见兄长。”
西南的情况,本来赵嘉是写了信与李信说明的,但是这会儿靖安侯府上上下下,都被死死地盯住,书信愣是没有能够送进来。
因此,李信还是从李朔口中,才得知了西南那边的近况。
他坐在亭子下面,静静的看着眼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老实说,你太急躁了。”
“如果你能再等几个月,等汉州军左支右绌的时候出来,还可以待价而沽,此时你迫不及待的参与进来,就很难再要一个好价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