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本应该被生活温柔以待,可是老天待她很不好,硬生生让她吃了一辈子苦。
甚至直到她死的时候,墓碑上都没有刻下名字,因为娘家人觉得丢人,又没有婆家人可以认她。
想到这里,李信声音激动了起来,他冷冷的看向面前的这位平南侯,嘶声道:“以你的权势,哪怕不用自己去,只要一句话,她就可以很好的过一辈子!”
“她过世的时候,还不到三十三岁阿!”
李信今年是刚满十六岁,当初李信的母亲见到这位平南侯的时候,刚好也是十六岁。
李慎在永州养了三个月伤,她在十七岁生下李信。
三十三岁,在后世有些女子可能还没有成婚,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是李信的母亲在这个年纪,就受尽了人世苦楚,因为一场风寒,便撒手而去了。
面对着李信的质问,这位平南侯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眼皮子动了动,最后淡然开口。
“忘了。”
“忘了?!”
李信被这两个字,激的双目赤红,他猛然上前,抓住了李慎的前襟,嘶声道:“你说你忘了?!”
李慎低头看了看李信抓在自己胸口的手,淡然的往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睛说道:“当年我离开永州之后,就接任了平南侯的位置,其后常年奔波在京城与南疆之间,为国家大事忙的不可开交…”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少年人,声音平静。
“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状态,应该理解不了,在那种情况下,自然很容易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李信双目猩红,身体微颤。
他上辈子也是见过不少渣男的,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渣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李信双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心中涌出一股拔刀砍人的冲动,这股冲动极为强烈,李信只能咬着牙才能勉强忍住。
“你不用这么生气。”
李慎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看向了李信按在刀柄上的右手,呵呵一笑:“我李家世代习武,就凭现在的你,十个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还是不要动武的好。”
李信看向李慎,双目几乎要择人而噬。
李慎对李信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双手背负在身后,自顾自的说道:“当年这件事,回想起来的确是我对不住你娘,本来你进京寻我,我应当好生补偿你,最起码也该给你一个前程。”
“可是……”
李慎抬头看向面前的这个少年人,淡然道:“可是你偏偏跟七皇子搅在了一起,那咱们之间的缘分也就断了,这么说虽然有些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娘,但是我李家背后还有许许多多人的身家性命,为了这些人,我也绝不会让李家陷入夺嫡之争中。”
“所以……”
李慎站直了身子,看向眼前的这个少年人:“所以尽管你的确是我的儿子,但是平南侯府也不能跟你有半点干系,以后京城里,你也不会有任何异于常人之处。”
说到这里,这位柱国大将军呵呵笑道:“因此,以后你再在京城里四处蹦哒的时候,可要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再像之前那样不知死活,很有可能就真的死了。”
说到这里,李慎转身朝着院门走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李信一眼。
“最后劝你一句,皇子夺嫡,是天底下最凶险的事,固然有人能在里头赚的盆满钵满,可也有人在里头尸骨无存。”
“尤其是你这种没有本钱下注的人,往往会死的惨不忍睹。”
说要,他就要离开李信的院子。
李信双手狠狠握拳,指甲几乎刺进了肉里。
他很少这么失态,但是他真的被这位平南侯气到了。
“李侯爷,我有一件东西要还给你。”
李慎停下脚步,淡然一笑。
李信从腰里取出那块他贴身带着的那块白色的“慎”字玉牌,狠狠摔在地上。
玉石是刚脆之物,碰到石板,立刻碎成了好几块。
“只当我娘亲,十七年前,认识了一条狗。”
“这块牌子,我代她还给你!”
这块牌子,是李慎离开永州的时候,递在那个少女手里的,当时这位小侯爷说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永州娶她。
可是她没有等到那一抬花轿。
李慎眯了眯眼睛,最后弯下身子,把地上的几块碎片捡了起来,放进了衣袖里。
“这块玉牌,本来足够你求我办一件事情,可惜,你没有珍惜。”
说罢,这位柱国大将军负手离开了李信的院子。
“京城风大,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