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把“家”这个字又念了几遍,慢慢坐下,去看林巧。见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也坐下了。脸上的神情看着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茫然。
李伯辰心道,难道我娶她这事,在她看来这样难以想象么?我在她心里,竟然这样重要?他觉得一阵感动,先前那些说不出的甜言蜜语终于脱口而出:“小蛮,今后……我这人,也没什么坏毛病。不喜欢喝酒,不喜欢赌钱,更不打女人。”
他说到这里,忍不自己笑了一下:“还有点小钱。我们可以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买或者赁套宅子,过几年好日子,叫你好好开心开心。”
林巧咬了咬嘴唇,幽幽说道:“阿辰,可是你姓李。”
她怔怔地看着李伯辰:“是不是总有一天,你会……再到战场上去?”
李伯辰想了想,低叹口气,道:“我也有自知之明。将来的事,其实不好说。你知道,人各有命,要是有一天我不得不往那儿去,不想也没办法。可是——”
他握住林巧的一只手:“我答应你,既然有了你,往后一定做事小心。李国,从前是李姓的李国,但现在还有个临西君。他要真是个明主,我就绝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叫你我身处险境。”
但话虽如此说,他却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会很大。倒并非对临西君没有信心,而是因为叶卢在竞辉楼中的话。叶卢说,北辰气运不在临西君的身上,他就无法在以后降服李地的灵神,如此,即便他做了国君,根基也不会稳固。
要有一天临西君知道气运在自己身上……他会不会起别的念头?
李伯辰在心里低叹口气,只希望临西君是个真真正正的君子……要是那样,自己倒可以为他做些事。两人一暗一明、精诚合作,也就能够避免大祸了。
林巧嗯了一声,却又问:“那要是,有一天临西君不在了呢?”
李伯辰愣了愣。她真是问到了点子上。可这也意味着她的确在乎自己吧,在认认真真地想两人的未来。他便笑道:“那样的话,要是另有能人能叫李地的百姓过上安生日子,那我也不多事。”
林巧想了想,终于笑了起来,道:“那,你向北辰发誓。”
李伯辰心道,跟我自己发誓?哈哈……那这誓还有什么用。但仍板起脸,郑重其事道:“好,我向北辰起誓。要是这天下国泰民安,我李伯辰绝不因一己私欲,叫我的小蛮身陷险地。”
他说了这话,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心想,如今我这养气境,却在为天下如何如何而起誓,只怕叫人听见了,觉得我不是个妄人就是脑袋有点儿问题。
林巧听他说了,就笑着给他斟了一盏酒,道:“好了,阿辰,我知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也不是非要叫你一直守着我。只是……担心你。”
李伯辰将酒饮下,轻出一口气,道:“我懂的。我们下午动身,往奉州去。我去处理了常家人的事,就先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