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齐曈又领教了一句话: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中暑的母亲一连十多天病情没有起色,却是越来越重,几天时间瘦了五六斤。齐曈心里颤巍巍的,胡乱猜疑:症状像甲亢又像糖尿病,难道也病了?
齐曈骗妈妈说给她做常规体检,上白班的这天,一大早溜了出来领着妈妈在拥挤的医院里转。所有检查做完,把妈妈送上出租车,齐曈轻松的笑着:“你回去吃饭睡觉,检查结果出来我给你打电话。放心,一切正常。”
母亲故作轻松的笑:“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事,能有什么事儿?你也放心,快回去上班,出来一上午,领导该说你了。”
齐曈点点头,转身就跑,风把白衣吹得贴着身,越发显得人瘦成竹竿一般,似乎风再大些,人就飘走了。
等齐曈白色的身影逆向消失在不断涌出的人群中,齐妈妈对出租车司机说声抱歉,下了车,走着去医院门外几百米远的站台挤公交。
药房里忙成一锅粥,齐曈理亏,拿了一摞处方就去取药。忙乎完已经下班了,她匆匆的往病房赶。
上午清凉,爸爸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无趣,睡了个饱满痛快,中午精神奕奕的想和女儿说话聊天。
齐曈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一边看职称考试书。可哪里看得进去,认了一中午的铅字而已。大脑就像狂风吹过黄土高坡,卷起无数扬沙,再抹平所有印记,一片混沌。
下午去化验室取妈妈的化验单。拿单子这一刻,她看到到自己的手在抖、抑制不住的抖,心惊肉跳的,好像等着宣判。她深呼吸几下,才有勇气看下去:
甲状腺,一切正常,齐曈松了半口气。
血糖偏高……
齐曈剩下的那半口气跌到谷底,再没呼出来。
咨询完糖尿病的专科医生,齐曈悠悠荡荡的不知该去哪儿。迎面遇到的都是病人:被人搀扶的、坐着轮椅的、躺在病床上被推着的,有的难受、有的呻吟。
齐曈看每个病人时都能看到他们身后一个个勉力支撑的家庭,被病魔折磨,被钱财戏弄。她心里越发难受,只想找个角落逃开这一切。最后,她来到了图书馆楼后的树林里。
这里很幽静,茂盛宽大的桑树叶支起阴凉,阻挡住铺天盖地的艳阳;绿草丛中稀疏的长着蔓荆子、蒲公英,点缀着几朵喇叭花。当年是项临发现的这个角落。两年多来,一直都是她的禁地,他们曾在这里聊天、牵手、拥吻、然后争执、分手。
旧地重游,齐曈没心思感慨曾经的风花雪月和覆水难收,心里塞得满满的是那张化验单,还有医生的告诫:
“要让病人彻底休息静养,患者的心情和情绪也很重要,让她保持开朗、舒畅,足够的睡眠……”
齐曈自问:静养、不操劳、心情开朗,哪一条她能满足可怜憔悴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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