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却是令树呉青都笑眯了眼。
赵狂生的名头树呉青不是第一次听到,本以为是个狂浪之徒,不承想却是精明到了骨子里的猢狲,这话说得换谁心里能不舒服。
树呉青也不着急走,就坐下来和师爷闲聊,徐童就很识趣地选择默默退下去烧水去。
不是他不好奇,而是两人聊得太高深,动不动就随口一句专业术语,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里引用来的一段话,搞得两人越说越像是俩和尚在念经,还说得乐此不疲,自己听了两三句就有种要打瞌睡的感觉。
他守在炉边上,双手托腮看着炉里的火苗,随后目光一转看向了树呉青方才给他的那个锦囊。
这东西落在手上任谁一拿都会觉得里面空空的,徐童直接将其丢进了道具册。
本想看看道具册会不会给他什么词条,结果一瞧,好家伙连一个问号都没给自己。
如果不是从师爷的对话里知道,这位老人也不是一般人物,徐童都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骗自己来着,不管怎么说也是白嫖来的,索性先丢在道具册里面吃灰吧。
这场论道直到日落西山时,才总算结束。
毕竟在这个交通极其不便利的时代里,大家能见面的机会太少了,一封书信都要半年的时光,一场论道往往相隔十几年,也依旧记忆如新,并不是记忆力太好,而是每一次道别都可能是永别。
阳光辐照在大地上。
站在上清宫的石阶前,北芒不高,却也能看到眼前L市城区暮色苍茫,华灯初上,云烟缥缈也不知是谁家的炊火,也不知今夜多少欢喜多少忧愁。
师爷和树呉青并肩而立,看着远处闪烁的灯光,亦看到另一端工厂的烟囱上正排放的云雾。
“真好啊!”树呉青感叹道。
一旁师爷薛贵点了点头:“是啊,未来一定会更好。”
两人说罢目光相视,只是两人的眼神里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情绪,前者是在遥望,后者则是在期盼。
树呉青最终也没和徐童去喝汤了,在太阳落山之际,就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山。
只待要走下山时,回头一眸,双手作恭朝着师爷的方向深深一拜,他知道,这一拜就是永别。
故而一边走一边唱,洪亮中厚的声音,字字如珠玑。
“明月珠,不可襦,连城璧,不可哺。世间所有皆虚无……”
一首大醉歌,远远地回荡在山沟林缝间。
唱尽了兴衰之术,既是这位朋友饯行,也是为这个即将终结末法时代而唱衰。
“百年光景驹过隙,功名富贵将焉如,君不见北邙山,石羊石虎排无楼,旧时多有帝王坟,今日累累蛰狐兔,残碑断碣为行路……”
据说北邙大会之后,又过了三十年,一位老道漫步在了北邙森林公园里,重新走到了上清宫的石阶上,目光遥望着眼前风景,但那双浑浊的双眼却仿佛贯穿了时空,看着身旁那道不存在的身影,自言自语地说道:“真的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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