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着野姥姥进入地下室的时候,祝平安会有意识关注黑暗深处,他也曾竖起耳朵,却根本听不到朱潮生所谓的低语。
是因为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会受到影响?还是如野姥姥所说,他精神或者命格强硬,能够扛得住煞气的侵蚀?
“不要看得太久。”
有时候野姥姥也会提醒他不要过于专注。
“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不是人类应该看到的怪物,如果能够避开,尽可能避开最好。”
她将血淋淋的“纸”丢在祝平安面前,冷漠地回头,像是死神一样继续在黑雾中采摘收割,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起她黑色的衣袂与白色的头发,猎猎飘扬。
“那些怪物会伤害我们吗?”
祝平安斟酌许久,找了个提问的角度。
“它们一直在伤害我们。”
煞一直在伤害这个世界,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它会不会从这黑暗中钻出来直接攻击我们?”祝平安仿佛紧张担忧地追问。
他想弄清楚,朱潮生说的“主罚之日”,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具现化的“煞主”存在?
野姥姥停下了手。
“你在害怕?”
她问祝平安。
对于未知,人总是会有恐惧。祝平安是死过一次的人,说不怕那一定是假的。在这个微末的小镇上,还有太多的困惑未解,他不想再平白地死去。
“不必害怕。”野姥姥不需要他的回答,径直接了下去,继续说道,“这些东西或许骇人,但无论如何也只是些死物,我与它们打交道这么多年,知道它们只会躲在阴暗的地方搞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只会诱惑、恐吓和利用,顶多也就是受到煞影响,产生一些诡异的禁忌,它无法直接伤害你。”
“真正能伤害人的,只有人。”
与祝平安推测的一致,如果所谓“煞主”真的直接把人灭了的本事,哪有野姥姥这种三十多年来摘果实的存在?
“它们是鬼?”
祝平安还是想探究本质,选了个最朴素的问法。
野姥姥声音低沉:“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人死之后,一切虚无,活着的人心才是鬼蜮。”
这话说得就不客观了。祝平安心中暗自嘀咕,野姥姥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哲学的意味,但在信息含量上约等于零。而且朱潮生他们那种状态,说是常规意义上的“鬼”也不为过,她怎么能矢口否认?
野姥姥没有继续说下去,祝平安也不再多问,继续保持耐心观察,保持活着的状态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吃早饭的时候,野姥姥忽然停下筷子,自顾自的说:“其实这个问题,许多年前我儿子也问过我一次。”
祝平安表情愕然,心里很快反应过来,野姥姥说的是他在地下室问的那个问题。
不过……
“您有儿子?那……他现在在哪?”祝平安试探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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