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看着这一幕的人不少,嘀咕着:“邵家媳妇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都不管孩子死活的,现在搞得这么干净,还带着进城?”
“这该不是进城卖的吧,她以前总想着跑,这么快就转了性,不可能。”
“听说昨天她还抢了她婆婆不少钱……”
“那肯定是揣着钱,想把孩子卖了,一走了之。”
“这女人的心肠可真黑……”
“他能抢多少钱啊……”
“谁知道啊?反正那老太婆被抢了钱,气得爬不起来了,我估计不少……”
流言传得飞快,越说越玄乎,大家都觉得邵家媳妇肯定不会回来了。
老邵家要完蛋了。
三个孙子要被卖了。
被抢了钱的王桂香躺在床上也要死不活的。
哪里还有能力管这个恶媳。
山娃和土娃听着村里人的那些话,低着头不出声。
难道妈真的要卖他们?
不过……
听说卖孩子也挑干净,好看的。
两兄弟对了个眼神。
只有蛋娃,完全不懂哥哥们的心思,开心的,蹦蹦哒哒地在前面走。
妈妈要带他们进城逛,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四个人沿着村路,走走停停。
三岁的蛋娃出乎意料的好体力,完全没有让他抱。
戈玫倒是担心他累坏了,走不长,就让他们停下来休息。
估摸走了一半路程,她看到路上有公共汽车站。
摸出口袋的零钱,毫不犹豫地带着孩子们就上了车。
三个孩子第一次做公共汽车,兴奋的不得了。
东看看西揪揪。
到了城里……
更是,激动得不行。
路过国营商店的时候,眼睛像是要粘在玻璃柜上一样。
里面的大白兔奶糖一袋袋的摆在那里对他们招手,三个娃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戈枚看在眼里,走进去,将钱豪气一递,“同志,请称一斤大白兔。”
可是,这个时代,买糖需要糖票,光有钱,都买不到。
孩子们难掩失落,可个个都没有吵。
反而交流起吃糖的坏处。
山娃咋巴着嘴:“听说吃糖会坏牙,可不能把我一口好牙,给吃坏了。”
土娃眼神溜溜地,在玻璃柜上打转转,“是嘞,坏了牙,我就啃不了骨头啦。”
“妈妈我也不想吃糖。”蛋娃嘴上这样说,却伸了个小手指在嘴里吸吮着。
可把戈玫心疼坏了。
走过国营商店,她让山娃和土娃在台阶下等着,自己牵着蛋娃就进了信用社,办存款手续。
存了1700,留了300块零花。
出来的时候,她一看两个娃,愣住了。
怎么回事?
山娃和土娃,脸上脏得像只花脸猫,衣服上也净是泥。
戈枚脸色一沉:“你们被谁欺负了?”
山娃立刻摇头,“没,我们就……就摔了一跤,弟弟拉我也摔倒了,所以把衣服搞脏了。”
土娃低头,看着脚尖,闷不作声。
摔跤能摔到指甲缝里都是黑的,很明显,这是人为作案。
戈玫也没多想其中缘由。
只是带着三个崽,就往深巷子里走去。
现在约莫是70年代末,应该也有人做点小生意。
她想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人转手卖糖票的。
戈玫牵着蛋娃在前面,
两个脏兮兮的崽,低头跟在后面,故意磨磨蹭蹭,掉得远远的,一脸紧张。
土娃最先绷不住,几乎要哭,“哥,妈真的要把我们卖了吗?”